,潜回到那个叫郢都的地方
摸一摸城墙,城砖像一颗颗未曾洗刷的牙齿
牙关紧咬,两千年了不曾咀嚼
牙关紧咬的城砖并非咬牙切齿,只是
它像一个病人那样说不出话来
整个荆州,是一个喧嚣而沉寂的岔道口
金属的撞击声,碎裂声,粗重的喘息声
还有隐约的呻吟声,全被拥挤的汽笛掩盖
已经很少有人能辨识这里奇特的声音
荆州人站在刚挖掘的墓地,用骨头敲击青铜
我裹挟在骨头和青铜的声响之中,无处躲藏
我像一个稻草人,刻意隐去自己的来历
刻意隐去汨罗江与郢的关联,站在城门一侧
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外来的汨罗人在盘算什么
我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人的替身,反复练习
如何出逃,或流放,说满口难懂的楚语
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从郢都流放的
是我们现在的节日。我着青云衣,白霓裳
让云朵和艾草遮住脸,心朝向流水
只要桨声一响,便忍不住,猛然向前一跃
就这样站在汨罗江水里,捂住心口
汨罗江已交出所有的流水
我并不是殉道者,只是在寻找一条河的规律
思忖如何让汨罗江水,倒放历史的胶片
远逝的意象一一展开,再次辗转于沅水湘水
沿着他来时的路返回,直至悄然潜回郢都
这一切,并不是一个游戏
长剑,玉佩,以及他乡的月亮已下落不明
回到最初的地方,我精神的告慰
如此急迫,如此直白。到风调雨顺的荆州去
见证一个独自站立者,如何
重获充足的日照和丰沛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