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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心后续+完结

凉城虚词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路云开豁然站了起来,“那畜生又动手了?”马铭没来得及答话,路云开已经风一样蹿了出去,边走边问:“什么时候的事?”“刚接的报警电话!胡局长已经赶过去了!”路云开猛地顿住了脚,马铭差点撞到了他背上,侧眼一看,只见路云开的眼角如同抽搐一般,脸上尽是狠辣。“队长?”路云开咬紧了牙关,整个腮帮子都因为用力过猛颤动不已。他扭头又往回走,马铭不明所以急忙叫了声“队长?”。路云开拧了拧脖颈,满脸的阴鸷几乎藏也藏不住,“我等领导指示!”马铭简直不可置信,这么关键的时刻,路云开居然还要听领导安排,这实在太……马铭想不出形容词来,但他现在又不能擅离职守,胡队长已经带着队里的人去了第一现场,如果他们后面赶过去。不对!马铭额角一跳,如果他带着路云开擅自离开警...

主角:路云开马铭   更新:2025-03-09 11: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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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路云开马铭的女频言情小说《蚀心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凉城虚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路云开豁然站了起来,“那畜生又动手了?”马铭没来得及答话,路云开已经风一样蹿了出去,边走边问:“什么时候的事?”“刚接的报警电话!胡局长已经赶过去了!”路云开猛地顿住了脚,马铭差点撞到了他背上,侧眼一看,只见路云开的眼角如同抽搐一般,脸上尽是狠辣。“队长?”路云开咬紧了牙关,整个腮帮子都因为用力过猛颤动不已。他扭头又往回走,马铭不明所以急忙叫了声“队长?”。路云开拧了拧脖颈,满脸的阴鸷几乎藏也藏不住,“我等领导指示!”马铭简直不可置信,这么关键的时刻,路云开居然还要听领导安排,这实在太……马铭想不出形容词来,但他现在又不能擅离职守,胡队长已经带着队里的人去了第一现场,如果他们后面赶过去。不对!马铭额角一跳,如果他带着路云开擅自离开警...

《蚀心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路云开豁然站了起来,“那畜生又动手了?”
马铭没来得及答话,路云开已经风一样蹿了出去,边走边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接的报警电话!胡局长已经赶过去了!”
路云开猛地顿住了脚,马铭差点撞到了他背上,侧眼一看,只见路云开的眼角如同抽搐一般,脸上尽是狠辣。
“队长?”
路云开咬紧了牙关,整个腮帮子都因为用力过猛颤动不已。他扭头又往回走,马铭不明所以急忙叫了声“队长?”。
路云开拧了拧脖颈,满脸的阴鸷几乎藏也藏不住,“我等领导指示!”
马铭简直不可置信,这么关键的时刻,路云开居然还要听领导安排,这实在太……
马铭想不出形容词来,但他现在又不能擅离职守,胡队长已经带着队里的人去了第一现场,如果他们后面赶过去。
不对!
马铭额角一跳,如果他带着路云开擅自离开警局,到时候舆论又会怎么说?
这几天就他一个人看守着路云开,既然他今天可以大大咧咧地带路云开出去,那么之前呢?
想到这里马铭不由得一身冷汗,连忙跟着路云开回了办公室。
黄川见两人又回来了,连忙站起来问:“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路云开摆了摆手不说话,干脆坐到办公桌前,双手环胸本来镇静自若的动作却偏偏透着一副急不可耐来。
黄川见他这副模样,不可置信道:“这……难不成真的又有人被杀了?”
马铭点了点头,黄川低咒了一声,有些忐忑地站了起来,“这……这地方还是人待的嘛……”
路云开瞬间抬起眼睛看向黄川,黄川被他吓一跳。
“你怕什么?”
黄川被他吓得不轻,“万一……万一哪天这变态不杀女人了,改杀男人怎么办?那报纸上不都说了嘛,那是个红衣杀人狂魔,你不知道现在街上都没人敢穿红衣服!”
路云开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半边脸都有些发麻,头皮就像过电一样。
马铭和黄川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有些瑟缩,马铭干脆先把黄川给送了出去。
临走黄川回头对马铭说:“现在你们队长应该能出来了吧?没了他这案子可怎么破。”
马铭瘪瘪嘴,“我们都是胡局长的徒弟,有胡局长在,不比路云开差。”
黄川胡乱点了点头,蹬上自己的三轮车便急匆匆地走了。
马铭有些不敢再到路云开的办公室去,以前路云开也算是个阳光青年,虽然三十五上下的年纪,每天懒懒散散,但从不会有一丝阴郁。
这次变故这样大,心理上有些变化也是应该的。
只是没想到会变得这样……
一直等到下了夜,过了晚上九点半,马铭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听到路云开办公室里打火机一遍一遍打着又熄灭的声音,突然就想到了”阴森”这两个字。
马铭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往外冒。他几乎不敢再在这里站下去,又不敢离得太远,万一路云开跑了,他这工作也不用再干了。
就这样又耗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胡局长才带着一大伙人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一进门就喊路云开。
马铭推开门一看,路云开早就着装整齐地站在了门口,仿若一只守株待兔的恶狼,满眼的森光,只待猎物露出马脚。
胡局长脸色铁青,路云开两人进门的时候刚好听见他在大声喊叫:“王一星呢?”
马铭说:“昨天回了一趟省厅,正在往连峰赶。”
胡局长叉着腰在大厅里面转了个圈,看到路云开穿得整整齐齐站在门口,一股子怒火全喷了出来。
“怎么?老子教你这么多年,你就学会玩心眼子了?”
路云开不语,环视了一圈面色各异的同事们,抬脚进了大厅,“您没说我可以出去。”
老胡气得脑袋发晕,但也拿路云开没有办法,只得狠看了一眼,把从现场带回来的资料丢给路云开。
“今晚你带上马铭和冉小爱,再从一队抽调几个同志,到现场完善资料。如果明天早晨八点半之前王一星还没有消息,就直接上报省厅!”
“是!”
众人领命,路云开带着一众人鱼贯而出,墨蓝色的制服全都洒在了深不可见的黑夜当中。
门外的警车闪烁着红蓝色的灯光,警笛响彻本来寂静无比的城市,就像巨兽的呜咽,奔赴又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
冉小爱虽然只工作不到两周,但适应能力极强,在赶往案发现场的路上已经将大概情况向路云开说明了一遍:
“今天下午我们接到群众报案,心怡路8号独居女青年秦雅欣在家中被害。根据现场勘验和尸体腐烂程度初步推测出受害人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120小时,也就是说……”
路云开接话道:“是夏梨儿被害的第六天被杀。”
冉小爱点头,继续道:“这次凶手犯罪手法明确,和1-16案受害人致命伤如出一辙,均是利器割喉,但现场有明显清理痕迹。”
很快警车已经抵达第一案发现场,这是一座十分简单的居民小楼,门外甚至有保安。
路云开边走边翻阅资料,受害人秦雅欣生前是位国税局的公务员,这座小楼是单位的家属楼,姑娘刚搬进来不久。
家属院的保安早已经被胡局长带回了警局,现在已经过了凌晨,除了几个年龄大些的男人还留在院子里,没有几个人。
冉小爱带着路云开上了楼,这是个一梯两户的小栋,坐北朝南,入户先是一个有网孔的铁门,里面还有一扇木门。
这是时下很多家属楼都会有的装置,路云开先给自己鞋套上布袋子,马铭几人面面相觑,站在门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路云开朝他们摆摆手,几个人明白路云开这是不想破坏现场,干脆脱了鞋穿着袜子陆陆续续小心地踏了进去。
这是个阴暗逼仄的小屋,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只是个狭窄的走廊,连接着大门和每个隔间,整体布局十分狭长逼仄。
但水泥的地板被打扫得十分干净,一路从客厅穿过,如果这不是个案发现场,路云开只会觉得这是个温馨娇小的屋子,在卧室门口转了个弯,忽然!一个白花花的人就仰面躺在床上!
发黑的血液顺着她极美的脖颈一路流在了地上,凝结成了块,女孩大得出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路云开抬头看去,上面居然贴满了各色的小花,就像幼儿园一样,无处不透着青春和可爱。
可惜这样的天花板下面却绽放了一朵极其妖冶的血花。
路云开闭了闭眼,慢慢朝女孩走去。她全身赤裸,因为腐败细菌产生气体导致腹部微微隆起,身上有青绿色的纹路,这是尸体腐败后的血管网。
路云开轻轻拨开黏在尸体脖颈上的头发,和前三个受害人一模一样的利器割伤再次出现。
路云开紧了紧牙关,将黏连在尸体肩膀上的长发全都剥离,在一团黑红的血块下,女孩血肉模糊的肩膀显现了出来,皮肉早已经不知所踪。
冉小爱倒吸一口冷气,拿起笔赶紧记录了下来。路云开打开手电,仔细观察女孩的肩膀,只见伤口处有规则锯齿形撕裂伤。他心里一跳,不由得暗骂一声:“畜生!”
“怎么?”冉小爱上前,路云开将伤口指给她看,冉小爱一愣下意识地直起腰往后退了退,“咬……咬下来的?”
路云开点点头,又骂了一声,看过上身再没有明显伤痕后,小心的掰开了女孩的大腿……
冉小爱也连忙跟了过去,两人再三确认了一番,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冉小爱以眼神询问,路云开点头确认道:“受害人生前并未受到性侵害,凶手只是撕咬下她肩膀的一部分皮肉。”
路云开命同时跟进案情的另外几个同志对全屋进行了清查,自己则打着手电将女孩卧室仔细的勘查了一遍。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在寒冬腊月里满头满脸的汗,冉小爱不可置信地说:“一个……脚印都没有?”
路云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这和他之前所设想的根本不一样。他以为如果凶手再次作案,第一现场一定能抓住更多线索。
可惜如今这个凶手,就像个能够窃听他思想的怪物一样,确实如他所愿地再次作案,却做得干净利索。除了送给他一具不幸的尸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路云开终于知道,胡队长为什么会那么急躁,这个案子比之前三起任何一个都要复杂。
这间干净整洁的小屋里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如果不是从床脚涓涓而下的血液,任谁都无法相信这里曾经有个丧尽天良的人,将一个花儿一样的女孩一刀封喉。
一刀……封喉?
路云开心里一跳,连续四案的受害人都是被割开脖颈动脉而亡,难道这次用的还是左手刀?
冉小爱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她仔细观察过女孩脖颈上的伤口后对路云开道:“凶手使用的是同一件刀具,这样深的伤口,且切口干净平整,肯定是把惯用刀,我不敢保证刀刃是不是极其锋利,但刀柄绝对有常年使用磨痕!”
路云开轻笑一声,沙哑的嗓子里勉强冒出个“嗯”。
冉小爱并没有注意到路云开压抑着的愤怒,继续道:“她的背上肯定还有刀伤。”说着,冉小爱轻轻揪起床单,指着上面的浅红色印记说:“你看,这些血液渗透很浅,有拖拽痕迹。”
路云开点头,他招呼冉小爱将尸体抬了起来,只见女孩满是绿色尸斑的背上横七竖八都是刀伤,和夏梨儿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伤痕少了很多。
冉小爱反复确认后,确定只有八条横贯整个背部的刀伤。
路云开冷声道:“这些刀伤极其有规律,不像是乱划,倒像是有人在女孩的背上打了个网格。”
冉小爱气得全身发抖,“这凶手真是越来越丧心病狂,越来越肆无忌惮!”
看到这样的刀伤,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得身体里的黑血直冒,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疯子,要这样残忍地虐杀一个人?
难道,他现在只是在享受杀人的快感?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许长风平时并不爱出门,为了方便照看他老爹交代下来的生意,会经常睡在舞厅里。
路云开绕过长长的走廊,果然看见一只跟在许长风身边的四个男人,戴着一溜的大金链子,锃光瓦亮的大脑壳子上都纹着花里......

离天亮还有整整六个小时,众人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除了床上的一具尸体,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
冉小爱咬牙切齿地说:“这畜生,咬痕的地方有明显的擦拭痕迹,居然把唾液都清理干净了。”
路云开不由得有些烦躁,这间卧室很小,一张床几乎已经挤满了整个屋子,路云开费力的迈开腿,跨过了女孩搭在床边白花花的手臂。
这里正好能看到楼下的自行车棚,自行车棚不像其他地方一样,用石棉瓦或者其他的东西遮挡,只是用简单的几个木板和钢丝搭了个顶棚,车棚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
会不会凶手就是藏在这个自行车棚子里,窥伺这个独居的女孩?
路云开连忙下楼,绕家属楼跑了一大圈,才找到这个躲在一棵大榕树下面的自行车棚。
里面堆放了很多东西,路云开挤了进去,正好能看到秦雅欣紫色的窗帘。
“操!”
路云开暗骂一声,可以想象凶手几天前,也曾这样窥探过夏梨儿,可他竟然毫无察觉。
路云开走出自行车棚,马铭已经追了下来,看到路云开他还露出了些许尴尬。
路云开瘪瘪嘴,“凶手很有可能在这里观察过受害人。”
说完两人便将所有自行车都挪到了一边,这里临近一个小花坛,前几天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从花坛里面冲出来不少泥沙。
泥沙的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车轮印记和深浅不一的脚印。
马铭大喜,连忙叫来一队的同志把这些脚印全都拍了下来,对所有的脚印做了记录。
路云开转身观察整个院子,这是个两进两出的家属院,后门十分矮小,是个大铁门,能看得出常年都是锁着的,闩门的铁链上全是锈斑。
路云开走近一看,这个铁门和地面离的很近,只有猫狗之类的可以进出,虽然很矮小,但阻挡一个成年人翻越还是没有问题,而且上面锈迹严重,也没有一丝攀爬痕迹。
那也就是说,凶手一定是从正门进入的。
进一步说明,保安肯定见过凶手,一个人能大大咧咧地从家属院的正门进入,还在保安的眼皮子底下长时间站在自行车棚里,不明显都难!
想到这里,路云开的内心算是有了一丝安慰。他快速走回秦雅欣的房间,对自行车棚做了反复确认,又去观察门锁。
根据前三个案件,凶手都是毫无声息,甚至在主人默许的情况下进入房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凶。
如果去查这四个受害人的人际关系网,其实就很容易查出凶手是谁。
但十年前的小白裙案和供电所案已经太过久远,除了公安局的几份案底受害人家属还在记得这件事,恐怕相关的人早已经唯恐避之不及了。
门锁没有明显的被撬动的痕迹,路云开蹲了下来,仔细去看这个简单的插芯执手锁。
路云开家用的是同款,这款门锁是连峰市的一家著名门业厂商生产,价格不菲。
路云开出门看了看对门的门锁,另外一家住户的铁门只是个简单的方孔,在九十年代十分普遍且普通。
也就说明,秦雅欣曾刻意更换过自家的门锁。
路云开仔细地动了动门锁,没有一点故障,难道凶手不是从门里进来的?
可这里是三楼,凶手难不成还会攀岩走壁?
路云开又噼里啪啦跑下了楼,马铭无奈只能跟着下去,路云开打着手电在自行车棚上面仔细查看,并没有找到下水管道之类的设备。
“马铭,这房子有阳台吗?”
“没有,向阳的窗户只有卧室,卫生间和厨房是阴面,有个小露台。”
两人又连忙跑向楼的背面,谁知道这是一栋露屁股楼,整个院子的围墙和家属楼的背面相连,也就是说,家属楼的阴面是临街的。
路云开和马铭只能又绕到大街上,深更半夜只有秦雅欣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一个黑乎乎的雨水管道从楼顶直冲而下,一直探到了街道路伢子上。
“路队,您的意思是……凶手是从这里爬上去的?”
马铭踢了踢哐当作响的铁皮管道,整个管子每隔一节都会有个细小的铁扣,用螺丝钉死在墙上。
“不可能,这玩意承受不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马铭有些头疼,把手电筒咬到嘴里,亲自爬了上去,可惜还没爬上一格,细小的铁扣就已经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怪响。
况且铁扣太小,根本无从下脚,马铭没坚持几秒就自己跳了下来。
两人有些丧气,再次返回。
两个大老爷们坐在楼道口,一人闷了一口烟,不知道坐了多久,黎明的晓光终于在众人的失望和无奈中如期而至。胡队长坐着警车呼啸而来,迎面就问:“有什么新发现?”
冉小爱连忙将方才的记录交给胡局长,除了肩膀上的咬伤和背上的刀伤,路云开等人也是一无所获。
“收押的保安有什么交代?”路云开问。
胡局长摇摇头,“这个院子进进出出人不少,保安根本不可能各个都盯得住。”
路云开沉吟一声,又问:“王一星联系上了吗?”
胡局长点点头,“正在来的路上,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胡局长说完就往楼上走,突然又回过了头,“小路你和马铭在警局等我。”
路云开:“……”
马铭看了路云开一眼,无奈地小声说:“路队,再忍忍吧。”
路云开嗤笑一声,几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声,“且看到底谁是道,谁是魔罢。”
回到警局,天边已经大白,路云开干脆大大咧咧地进了食堂。警局一干人很久都没有见路云开,乍一见全都愣了愣。
“路队想吃什么?”马铭走到路云开的前面,挡住了大家的视线,路云开可有可无地点了两个菜,很快就端了过来。
“路队,你为什么没有给胡局长提自行车棚?”
路云开塞了一口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土豆,摇摇头道:“我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溜门进去的。”
“什么?”
“既然现场找不出足够的证据,就需要从周边环境和受害人周围的人入手,了解受害人的生活习惯和接触人群。”
马铭点点头,“但是最近市里红衣杀手风头这么紧,受害人作为单身独居女性,怎么可能给凶手溜门的机会?”
路云开嘴角一扯,也不知是笑还是哭,他压低声音道:“六天前可没人知道有个杀人狂魔!连你我都不知道!”
马铭一愣,“也就是说,凶手第二次作案时清理现场,也并不是因为第一案的影响才变谨慎的?”
路云开点点头,筷子在米饭里面乱戳一气,不太确定地说:“我也只是猜测,或许这是凶手的‘自我进化’也说不定。”
“啥玩意?‘自我进化’?是猴子变猩猩的那种进化吗?”
路云开朝天翻了个白眼,对于马铭这种十分台湾少女式的提问很挫败,“我们星球上猴子变不了猩猩,我说的是技能提升,明白了吗?”
马铭恍然大悟,猛地砸了桌面一拳,“这混蛋难不成是个天才?”
食堂里的人都被马铭吓了一跳,路云开踹了他一脚,“这只能说明他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且熟悉警察破案的路数,并且提前做了准备。”
“按你这么说,十年前的两起案子如果也是他所为,那为什么1-16案的时候会在现场留下脚印?难道是过了六天,他突然学到了新知识?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路云开拧眉摇头,“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两人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吃完早饭就听队里的同志说王一星已经到了。
路云开被“勒令”等在警局,倒是有机会先去会会那位家属院的保安。
国税局家属院保安,1998年也算是个铁饭碗。单位福利其他人拿什么他也跟着拿什么,就连编制也和司机看齐,若是干够五六年,也算是半个公务员。
然而路云开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便失去了所有探究的欲望。
这是个木讷至极的男人,五十多岁,瑟缩地坐在铁栅栏后面。混沌的眼睛里面全是泪水,每见一个人进去,都要大哭大闹,然后苦苦哀求。
马铭先进去问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这个男人极懒,自行车棚在家属楼的侧面,平时有榕树挡着,就算有垃圾他也懒得去打扫,更不会在意有没有一个陌生人曾站在那里过。
甚至,他连死去的秦雅欣是什么时候搬进去的,在哪个部门工作都记得不是十分清楚。
马铭强忍住要抽这人一顿的冲动,出来又和路云开嘬了根烟,“咱们应该去这保安的房子里也看一看。”
路云开有些烦躁地捻灭烟屁股道:“小冉已经看过了,这男人长得朴素,行为举止更是蠢笨非常,屋子里只有懒散的中老年男人最基础的设施。”
这次胡局长回来得很快,后面跟着王一星,两人都是脸色铁青,看到路云开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进了行政办公的大楼。


1998年1月16日下午6时许,连峰市公安局接到群众报案,在成功街3号楼506室发生一起入室凶杀案。
26岁的女青年夏某在家中遇害,受害人颈部被利器切开,全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16处,双耳缺失,头顶部位有13×24厘米皮肉缺失。
路云开将头深埋在胸口处,审讯室冰冷的空气,几乎将他的肺部也冻结了,他时常挂着笑的脸上此刻却沉浸得可怕。
胡局长将一杯热茶慢慢推到他的面前,茶杯里袅袅而上的水蒸气,将路云开干涸的双眼隐匿在烟雾当中。
路云开突然咧嘴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自嘲,又压抑着哭泣,悲伤到呕心抽肠时却又能笑出来。这笑悲喜交集,叫人心生不忍。
老胡向冉小爱点头示意,冉小爱虽不忍心,却还是要按照规定对路云开进行审问。
“汇报一下你的行程!”
路云开抬起眼皮看了眼冉小爱,半晌后才道:“1月13日早晨8点,我出门上班,在龙翔包子店买了三个包子,早晨一直在档案室,档案室老刘可以证明。”
“1月13号以前呢?”冉小爱打断路云开问道,“你为什么不说13号之前的行程?”
不料路云开只是稍作停顿,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样,继续说道:“中午我没有回家,直接在警局对面的面馆吃了一碗酸汤面,然后回警局,接了一起自行车盗窃案,和马铭、小张一起对失事地点范围一公里内进行了排查,其间并未单独行动过。”
说到这里,路云开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把脑袋抵在桌面上。
冉小爱能够听到他极力压抑的哽咽和喘息,又过了半晌,他才慢慢抬起头来继续道。
“下午四点,接到胡局通知,和警局三位同志一起赶赴狮子镇对‘小白裙’案件进行摸底调查,其间和夏梨儿通过一次电话,当时她正在腌菜……”
老胡朝冉小爱点点头,示意让她出去。冉小爱关掉录音笔合上笔记本起身,叹口气,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能抿了抿嘴,轻声退出了审讯室。
刺眼的白炽灯光在桌面上划出一个黑白分明的圆圈来。路云开抹了一把已经湿淋淋的脸,仰面靠到椅子靠背上,把自己彻底淹没在黑暗中,半晌后对老胡道:
“她是两天前被杀的……”
老胡眉头一挑,“怎么说?”
“她脖颈上的伤口有溃烂痕迹,地上也有爬行痕迹,血迹干涸时间超过48小时。”
老胡沉吟道:“法医科目前还不成熟,你的推断只能作为参考,如果你同意尸检,我建议请省厅的法医来做进一步鉴定。”
路云开藏在黑暗中,老胡看不清他究竟在看什么,只听到他道:“她的耳朵上,耳朵上有我给她买的耳钉,铂金的,你要先找到这对耳钉……”
“你就在这儿等着,”老胡推开凳子站了起来,“你现在情绪不够稳定暂时就别出去了,你父母那边会尽力隐瞒,我会亲自做部署,睡一觉吧。”
说完老胡就推门而出,路云开一下子被丢在了落针有声的屋子里,突然而来的寂静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恐惧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将路云开淹没,窒息感让他连忙爬到桌上的光圈里。
他大口地喘气,仿若一条在沙漠里拼死挣扎的鱼,寒意甚至窜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路云开呜咽佝偻着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脑子里面全是夏梨儿笑哈哈地说自己在腌腊肉的声音。
他的精神在极度崩溃的情况下,居然像个回光返照的绝症病人一样,瞪着眼睛,一点一点地回想现场的一切。
墙上有凶器挥洒时留下的弧形分布血迹,说明血滴以90度垂直撞落在邻近的墙面上。对比房顶同类型血迹,就可以推算出凶手挥动刀具时,中心位置应该是电视柜附近,但这不能决定当时割开的颈部,还是其他部位。
路云开死命抠住脑袋,想起来茶几旁边有一个全是血的脚印,孑然一个,大大咧咧的摆放在那里。
桌子的对面有冉小爱遗留下的纸笔,路云开有些庆幸这个姑娘初出茅庐,并不懂得规矩。
他连扑带爬地抓起纸笔,根据脑子里的回忆,记录下那只罪恶的脚印。
这是一双粘胶底翻绱布鞋,因为在近几年只有这种鞋才会有这种形质的粗波浪花纹。
如果内外差和脚的基本放余量在1-2cm,那么就可以直接推算出——凶手的身高在175—178厘米之间!
路云开有些难耐地站了起来,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胡局长应该才出去不到五分钟,路云开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他就像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疯子,看不见,听不见,什么都做不了。
路云开大骂一声,一脚踢翻了凳子,引得门口的张峰连忙推开门问:“路队,怎么了?”
路云开背对着张峰摆摆手,整个人颓丧地又坐了下来,这时正巧王靖宇跑了过来,说是有人要见路云开。
路云开以为是自己或者夏梨儿的父母,连忙搓了搓脸,跟着小王往拘留室走,打开门看到的却是一脸焦急的黄川。
黄川见到路云开,连忙爬到栏杆上说:“开子,到底怎么回事?”
路云开深吸一口气,只能摇摇头坐到椅子上。
黄川急得在地上转了个来回,“刚才见到胡局长带着人出去了,我问了咱们警局的,说是给咱爸妈都没知会?”
路云开点点头,只感觉从灵魂骨髓里散发出疲惫来。黄川看他实在难熬,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路云开找小王要来一根烟,结果手太抖打火机差点烧着眉毛,他暗骂一声,这时张峰在他身后轻声道:“路队,咱回审讯室还是……”
路云开知道,这伙人怕他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事来,干脆扭头回了拘留室,结果在拘留室没有待多久又被放了出来。
只是老胡意思还是待在警局好一些,最起码有人“看管”。
在中国,即便是在遥远的古代,一个优秀的刑侦人员会将各种基本刑侦手段应用到极致,比如脚印,比如手印。
1998年,在这个一切信息都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刚从大哥大的世界走出来,还未投身手机怀抱,就被小灵通拦路截获。
所以刑侦工作主要依靠的依旧只有“看”和“找”,他们必须从现场的一切痕迹中寻找蛛丝马迹,然后做出推演。
而落后的西部省份更为可怜,他们没有监控摄像头,没有DNA,甚至没有像样的法医。
路云开此刻就像被拴了条铁链子,他已经错过了黄金48小时,如今却还要像个犯人一样,等待宣判。
路云开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冲动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但他抑制不住想要离开,想要冲出去,想要回家看看!
那个充满血腥的房间里凶手一定遗留下了大量的证据。
但他却如同困兽一样,被反锁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这里冰冷又可怖,路云开清楚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只要一出警局这个门,肯定会做出让自己更加后悔的事情。
好在胡局长三个小时后还是回来了,他们一无所获,决定直接将夏梨儿近几天接触过的人全部拘到警局问话。
路云开不可置否,颓丧地跟着胡局长去接审。
第一个进来的是凶案现场第一目击者——教夏梨儿腌菜的王姨。
她一脸疲惫,供述十分简单没什么可以指摘。
第二个居然是黄川,路云开看着去而复返的兄弟,闷头听完他的供述,后面几个人更加无足轻重,直到一个斜眼歪嘴的男人走了进来。
路云开心里一跳,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过。
胡局长问:“你叫什么名字?”
歪嘴长着一口黄牙,整张脸看起来十分猥琐,他佝偻着背,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路云开就是不说话。
谁都没反应过来,路云开猛拍一把桌子跳起来,把歪嘴连人带凳子踹翻在了地上!
歪嘴一下子哭嚎着匍匐在地上,“饶命饶命!大侠饶命!”
这人挨了打,嘴里还是乱说一气,一会好汉一会大王的一通乱叫,路云开只想一拳打爆他的脑袋,结果被张峰几个给拉了回来。
歪嘴鼻血横流,可惜没人施以援手,只能自己用袖管子来回蹭蹭。
冉小爱绷着一张小脸喝问道:“严肃点!姓名!”
“黄拴狗!”
“性别!”
“大妹子,你看我像姑娘不?”
黄拴狗又被人仰马翻得一拳掀翻在了地上,胡局长没办法只能先把路云开请了出去。
黄拴狗这才变得乖顺些,只是一问三不知,一双眼睛滴溜乱转。
路云开沉不下心来,他还太年轻,巨大的沉痛给他的痛击还不能沉淀他的思想和情绪。
胡局长想得不错,把这种状态的路云开放出去,就像撤了铁链的疯狗,他会不顾一切地撕咬任何一个人。
如果他能再稳重点,就能发现黄拴狗抵在凳子腿上的脚,在不停地颤抖……
好在有胡局长,他是老刑警了,一眼就看出了黄拴狗的紧张,他开门见山道:“是你杀了人?”
黄拴狗本来就有些害怕,听了这句话,差点没跳起来,立即大声嚷嚷道:“没有!我没有!”
冉小爱喝道:“没有你慌什么!”
黄拴狗有些忐忑地看了看冉小爱和胡局长,见两人脸色阴沉,只好低眉顺眼地垂着脑袋,满是污垢的指甲抠弄着衣角,酝酿了半晌后才说:“我见过……见过那个人……”
胡局长立马追问道:“谁?凶手吗?”
黄拴狗不能确定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一摇,“我我我,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杀了人,但是我确定,他进过那间屋子!”
胡局长一双眼睛里面就像猝了毒,他冷冷地盯着黄拴狗问道:“受害人的房间在五楼,你怎么看到的?”
黄拴狗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我常常跟夏姑娘上下班……”
冉小爱嗤笑一声,“你是跟踪她吧!”
胡局长看了冉小爱一眼,冉小爱闭嘴继续记笔记。
黄拴狗越是紧张越是小动作不断,他实在忐忑难安,干脆挪了挪屁股,这才继续道:
“我很久以前就跟着夏姑娘下班,她老公是路队长,我也不敢怎么样。就是在前几天,我发现也有人跟她,心里想着,这人是不是和我一样,觉得夏姑娘长得漂亮,想要保护保护……”
冉小爱又没忍住,‘嗤’了一声,黄拴狗缩了缩脖子。
胡局长问:“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长相?”
黄拴狗连忙摇头,“就看到了他的裤管子,我不敢离太近了。他上了五楼我也就只能在四楼的楼道往上看,那天还是我胆大,就又往上走了半层楼,才看到那个男人,居然直接进了门。”
“什么样的裤子?”
“说不准,反正看起来很老式,就像早年间工厂里的衣服。”
“夏梨儿看到那个男人了吗?”
黄拴狗歪头想了想,“应该是看见了,反正她进门以后,门没有锁,还给那男人让了让路。”
冉小爱闻言立即将这句关键的话记了下来,胡局长继续问:“后来你去了哪儿?”
“四楼有人出来,我就赶紧跑了,再然后,我就被你们请到这儿来了啊!”
说了等于没说,冉小爱气得摔了笔,“他们连一句话都没说?这怎么可能?!”
可是不管冉小爱再怎么不信,黄拴狗就是死咬住说,他什么都没有听到,老胡只好让人把黄拴狗带了出去。
1998年的审讯室根本不隔音,更不用提什么镀膜单反玻璃这种高科技的东西,黄拴狗一出门就被路云开一双狼似的眼睛死死地盯住。
他听到路云开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他是不是穿了一双粘胶底翻绱布鞋?”
黄拴狗直接被路云开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趴在一旁刑警的肩膀上缩着脖子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黄拴狗被带了下去,路云开也被老胡带回了办公室,老胡按按他的肩膀道:“不要着急,根据现场勘验我们也发现了凶手穿的可能是粘胶底翻绱布鞋。但你知道的,就夏梨儿他们厂子里,一天都能生产几百双这样的鞋,根本无从查起。”


路云开一直在行政大楼下面等了一个多小时,胡局长才和王一星两人走了下来,路云开刚上前胡局长就抬手制止了他。
“回头再说,1-16案1-22案你负责跟进,有权调动刑侦全队,”胡局长说着,一双眼睛一瞬不错地看着路云开,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你只有一周的时间。”
路云开心中一凛,一周?什么意思?
可惜胡局长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具体的解释,就跟着王一星又风风火火地出了警局。
路云开往前跟了两步,就被呼啸而去的警车甩了一鼻子一脸的尾气。
冬日的太阳居然也能火辣辣的,路云开只觉得迎面袭来的朝阳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是应该庆幸吗?
庆幸他终于重获自由?
然而一个更加承重的包袱,狠狠地压在了他的背上,路云开觉得胡局长刚才的话就像个限时判决,一周后无法破案会怎么样?
会永久监禁他?还是像‘小白裙’一样彻底搁置?
路云开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恐惧从每个毛孔里钻进了身体,脸上是刺目的阳光,后背是冰冷的汗水。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路云开一身白毛汗立刻就炸了开来,转过头去,是马铭那张方方正正的脸,眉毛拧得像麻花。
“路队,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老子怎么办,老子还想问你呢!”
马铭被喷了个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申诉,就被路云开拎着再次去了案发现场。
清早的家属院终于热闹了起来,老人小孩远远地看着这栋家属楼。
楼上的住户早在案发时走得七零八落,要么去亲戚朋友家投宿,要么直接住招待所或者宾馆。
谁都不愿意和一具尸体呆在同一栋楼上。
路云开带着大队人马,彻底将整栋楼都拉了警戒,将楼上残留住户全都清理了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有好事者,在现场吵吵嚷嚷,统统被路云开赶到了外面去。
“路队,已经联系上死者家属了,死者父亲是教师,母亲是农民,还有一个弟弟在上高中,都是西康县人。”
路云开点点头,“先把尸体搬走吧,再放该出味了,谁报的警?”
“死者的同事,也是她较为要好的女性朋友,受刺激不轻,不愿意接受我们的调查。”
“只要没疯,就请到警局来!”
“是!”
冉小爱领命而去,马铭看了直咋舌,路云开瞥他一眼,“做什么?过不了几年,人家肯定坐到你头上。”
马铭龇牙咧嘴,“刚来的时候也没发现,这丫头这么泼的呢!你都没注意到?之前和你一起检查尸体,人姑娘脸色一秒都不带变的,你还记得咱第一次看到‘小白裙’时候的怂样吗?”
路云开拧眉,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新同事确实非同一般。但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两人跟着进屋去“收尸”。过了一夜,尸体腐败更加严重,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绿斑。
路云开闭了闭眼,和几个同事合力将尸体抬到担架上。
“床单衣服全都收走!”路云开还是戴上了手套。他将衣柜全部都打开,这是个布艺的衣柜,里面除了一身制服以外,鲜少有其他的。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条桃红色的半身长裙,用很细密的冰丝织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隔间的最下面,看起来并不常穿。
路云开暗叹,这样好看的裙子,引来的不是羡慕,而是恶魔的窥视。
“把这些全都收走,尽快联系死者家属,马铭!查清楚死者生前所有银行存款,定期活期都查,尤其是工资,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其他固定支出,最近有什么特殊支出。”
马铭领命绝尘而去,路云开绕着不大的卧室又转了两圈,这里只剩下一张不到他半臂长的小茶几和一个极矮的小木头凳子。
等等!
凳子!
路云开心里一跳,连忙捡起凳子,这是个用榆木自己做的小方凳,底座的地方凳子腿用铁皮扎了一圈,看起来十分粗糙,但也好在耐用。
“张峰!你去查!这个凳子是哪来的!还有一公里内所有可以制作刀具铁器的车间!一公里内没有就扩大范围!”
张峰领命而去,路云开抱着凳子在卧室里面转了个来回,心里像开水煮沸一样,滚烫的热血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他又转悠到客厅,这里更是乏善可陈。死者是个极其仔细的姑娘,也懂得享受生活。虽然没有多余的东西去装饰自己的屋子,但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小窝变得温馨怡人。
原本沉寂的警队因为路云开的彻底归队而重新找回了灵魂,一伙人被他呼喊着手脚快了不止一倍。而路云开却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客厅走廊里,仔细打量着这个狭窄的地方。
受害人用碎花纸将裸露在外的暖气片包了起来,上面放着些自己制作的干花。墙上还挂着一张画,不是什么艳丽的明星海报,而是一朵绚丽无比的向日葵,在这个几乎透不进阳光的狭长走廊里,娇艳无比地盛开着。
路云开趴到画的跟前去看,这是一幅油彩画,上面落尘并不多,可能因为经常打扫的缘故,画框上有抹布擦拭的痕迹。
路云开小心地将画拿了下来,凑近了去看,只见一些极其细微的小点,遍布在整个画布上!
路云开连忙捧着画走到窗户旁边,还是看得不够真切,只好慌手慌脚地打开手电筒。
路云开小心地不去碰触画框,只一手托着它的背面,再去用手电仔细看整个画框,可惜的是,除了抹布擦拭后残留的水渍,什么都没有。
路云开心里升起极其不祥的预感,画上的小点几乎微不可见,很容易和喷溅型混淆。但因为这是油画,和普通的平面图片不同,还是有一定的粗糙性,因此血迹没有溅血的毛边。
也就是说,这是受害人死后至少24个小时才会出现的东西,现在是冬天,还能够留下痕迹的只可能是“蛾蠓”。
这是一种看似蚊子又像是小飞蛾的虫类,又称蛾蚋、蛾蛉,翅膀呈现叶片状,身形颜色多呈现灰褐色。
它们通常多出没在潮湿的环境,多半栖息在水多的地方,比如浴缸、洗手台等地,在浴室很常见。
蛾蠓在幼虫时期多半生活在下水道,因此如果室内温度足够温暖且有潮湿环境,它就会出现。
但是,以死者爱干净的习惯,她势必经常打扫,不可能允许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虫子。
且为什么整个房间都很干净,唯独这幅画集中吸引蛾蠓?
除非……
想到这,路云开后背已经发寒!
有没有可能?凶手在清理完现场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幅画?
路云开脑中一片纷杂,找不出头绪,忽而又想到一个更可怕的情况——凶手如果作案后根本没有清理现场,经过几天的虫蝇污染,这里原本一片狼藉。可后续又有人进入了现场,进行了一次大清洗,甚至包括这个材质特殊,很难清洗的油画?
路云开只觉得一股冷风拔地而起,直窜他的后背!
没由来的一种恐惧居然不可思议地爬上了他的心头。但突然间,一股更加强烈的愤怒瞬间刺破他的大脑,将他的理智攥在了手心里。
那么……
这个重返现场的又是谁?是凶手,还是其他人?
如果是凶手,那么无疑这是一个恐怖的魔鬼!
他竟能在杀人后的某一天,再次肆无忌惮地返回案发现场,有条不紊地打扫了整个房间,甚至连相框都没有放过。
但他为什么又要留下画布?
如果更谨慎一点,凶手应该直接冲洗干净整个画布,毁坏一幅画比起杀一个人来,毕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路云开脑袋习惯性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疼,他甚至感觉有些呼吸困难,恰巧冉小爱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脸色煞白的路云开。
“路队!报案的姑娘找到了……您怎么了?”
“把这幅画收好!”
路云开将自己的推论做了简单说明,“将所有证据提交痕迹科!必须要分清楚二次入场的人,究竟是不是凶手!”
楼下的警察已经装好尸体准备就绪。一众人风风火火地赶回警局,一进门就见到两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跪趴在警局的门口,呼天抢地地哭闹。
“应该是死者家属,路队,要不要……”
路云开抬手制止冉小爱,率先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趴在地上的两人见到警车,急忙连跪带趴地扑了过来。
“我女儿呐!我的女儿呐!!!”
路云将受害人的父亲拉了起来,“您先起来,我们会给您一个交代……”
结果话没说完,路云开只听到‘啪’的一声,连带着耳朵的嗡鸣,半边脸已经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冉小爱连忙和几个同事将那男人架了开来,那男人又是跳又是哭喊:“交代你个球!你们还我女儿命来啊啊啊!!!”
男人哭得整张脸都看不清面貌。路云开拧了拧脖子,撸了一把头发才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上前一把捉住男的手腕沉声道:“总有人要还命的!”
男人一怔,呆呆地看向路云开,半晌后两行浊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上蜿蜒而下。
冉小爱连忙招呼同事们将人搀扶着请进了警局,路云开直接把二老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倒了两杯热茶后,两位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路云开没敢将现场详细情况说给二老听,只是道:“孩子走得还算安详,并没有受多大的苦,我们刚把孩子接回来,等咱们收拾得像样些,再带你们看看。”
女孩的妈妈双眼已经发直,止不住的泪水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嘴巴张了几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把脑袋拄进自己的臂弯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路云开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呼了出来,“不满二老说,我的妻子……”
路云开控制不住自己近乎喷涌的哭意,又强制自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住心中的酸涩,“我的妻子,也被杀害,就在一周前。”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路云开,抖着双腿站起来,路云开连忙起身,男人捉住路云开的手,眼中似乎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光:“凶手是谁?”
路云开使劲攥紧男人的手,“这个畜生杀害我妻子时留下过大量的证据,在您女儿的房间也曾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您放心,我们一定抓住他!”
男人点了点头,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路云开,有些失措地又坐了回去,末了,又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就靠你了……就靠你了……”
路云开挂了警局内线问:“报案的姑娘过来了吗?”
冉小爱立即道:“过来了,就在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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