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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妖:我打死了死神结局+番外

喜巧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夕阳落下山头,黑夜悄悄席卷了苍穹。自千道玄出门后,千岭岩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心扑在《兽形拳》上,晚餐也只草草吃了几块兰香糕。不知不觉,夤夜已至,千岭岩心里想的都是拳法,头脑昏昏沉沉,最后伏在桌案上便睡着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周公来访,千岭岩在梦里施展拳法,只是梦里浑浑噩噩,逻辑不清,拳法的顺序并非按照拳谱所书,而是任意而发,施展出来竟然浑然一气。千岭岩睡醒过来,准确的说是被冻醒的。千岭岩睁开眼,此时已至卯时,是清晨时分,只是寒冬腊月,天还未明。想起昨夜梦境,千岭岩茅塞顿开,这《兽形拳》的招式根本就不分前后,而是任意组合。虽然其他拳法或是剑法也讲究招式组合,但却完全没有《兽形拳》这般自由。能窥破奥秘,千岭岩既欣喜,却又有些心...

主角:常维其曲悦   更新:2025-03-20 1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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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常维其曲悦的女频言情小说《降妖:我打死了死神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喜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夕阳落下山头,黑夜悄悄席卷了苍穹。自千道玄出门后,千岭岩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心扑在《兽形拳》上,晚餐也只草草吃了几块兰香糕。不知不觉,夤夜已至,千岭岩心里想的都是拳法,头脑昏昏沉沉,最后伏在桌案上便睡着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周公来访,千岭岩在梦里施展拳法,只是梦里浑浑噩噩,逻辑不清,拳法的顺序并非按照拳谱所书,而是任意而发,施展出来竟然浑然一气。千岭岩睡醒过来,准确的说是被冻醒的。千岭岩睁开眼,此时已至卯时,是清晨时分,只是寒冬腊月,天还未明。想起昨夜梦境,千岭岩茅塞顿开,这《兽形拳》的招式根本就不分前后,而是任意组合。虽然其他拳法或是剑法也讲究招式组合,但却完全没有《兽形拳》这般自由。能窥破奥秘,千岭岩既欣喜,却又有些心...

《降妖:我打死了死神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夕阳落下山头,黑夜悄悄席卷了苍穹。自千道玄出门后,千岭岩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心扑在《兽形拳》上,晚餐也只草草吃了几块兰香糕。
不知不觉,夤夜已至,千岭岩心里想的都是拳法,头脑昏昏沉沉,最后伏在桌案上便睡着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周公来访,千岭岩在梦里施展拳法,只是梦里浑浑噩噩,逻辑不清,拳法的顺序并非按照拳谱所书,而是任意而发,施展出来竟然浑然一气。
千岭岩睡醒过来,准确的说是被冻醒的。千岭岩睁开眼,此时已至卯时,是清晨时分,只是寒冬腊月,天还未明。想起昨夜梦境,千岭岩茅塞顿开,这《兽形拳》的招式根本就不分前后,而是任意组合。虽然其他拳法或是剑法也讲究招式组合,但却完全没有《兽形拳》这般自由。
能窥破奥秘,千岭岩既欣喜,却又有些心忧。只因这《兽形拳》中虎豹狼豺,猿蛇鹰隼,百兽百形,组合起来,自是变化无穷,可千岭岩不知自己能否驾驭,担忧在所难免。
千岭岩是聪明之人,知道担心毫无用处,只有通过实战才能积累经验,熟能生巧。
常维其刚刚睡醒就听到有人叫门,来人正是千岭岩。还不等收拾干净,常维其就被千岭岩拖了出去。
冬日无情,院中的枣树叶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千岭岩折下一段长有尺许的树枝,递到常维其手中,说道:“用对付枯鬼的剑法对付我,咱俩过过招。”
常维其不知所以,但还是摆好了架势。“你小心。”说完就准备出招,不过和千岭岩过招,他自然不能用“殒身不恤”这种以命换命的招式了。
这树枝还很有韧性,粗细也合适,用起来倒挺顺手。“刷”的一声,这是一招“仙人指路”,直刺千岭岩的胸膛。千岭岩不退反进,在树枝刚要及身时,千岭岩一个侧身避过这一剑,这使的是“疾隼穿林”,紧接着顺着侧身的势头,身体横转一周,右腿横扫常维其的右肩,使的是“豹尾横扫”。常维其一来没敢使出全力,这一招使出来就留了情,再加上自己大意,竟没躲过这一招。
千岭岩这两招,衔接的天衣无缝,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常维其不禁叫了一声好。
“维其,认真点,不用留手。”千岭岩也看出常维其手下留情了。
“好,那你小心。”常维其倒是听话,只见他招式越使越密,也更巧妙,环环相扣。千岭岩拳法刚学不久,但赖着自己基础扎实、悟性惊人,总能坚持个三五招,运气好的时候能坚持到十招。千岭岩心想常维其现在的水准大约和曲悦差不多,只是常维其仗着手中“利器”,自己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而要是曲悦和常维其对战,胜负就难料了,因为曲悦的拳法中必定有空手对白刃的打法,而千岭岩从没接触过这类的打法,纵使天资聪慧,也难以想通其中关窍。
千岭岩越打心里越通明,渐渐坚持的时候也长了起来,已能和常维其过到十多招,但从来没超过二十招,总是在第十八、九招的时候,常维其总能一招制敌。这一招倒没有说多精妙,可却最合时宜,让千岭岩无从避让。这让千岭岩百思不解,难道是因为自己左臂受伤,行动不便?
院子中两人正打得火热,不时能使出不少精妙的招数。千岭岩此时一直在努力,希望打破二十招的死局,现在刚避过一招“雾里看花”,这是第十九招了,这是千岭岩第一次坚持到十九招还未落败,眼看就要打破二十招的死局。千岭岩正想常维其的第二十招会是什么,没想到第二十招只是一招“仙人指路”,这招没什么精妙,只是以速度取胜。也正是因为简单,不需繁杂的准备,千岭岩避无可避,被刺中了胸膛。
“好。”是清脆的女声。千岭岩自然知道这声好不是给自己喊的。两人在院里过招,曲悦和赵子语来了,两人竟然全不知晓。刚才那声好便是曲悦喊的。
“千岭岩,你家里的人,可比你高明多了。”曲悦说话向来直爽。
千岭岩倒不生气,只是想不通,这一次怎么又落败了。
“曲师姐,谬赞了,我怎么会比少爷还高明。”常维其自谦的说道。
“高明就是高明,这我认。大家都是好朋友,用不着如此。以后大家在一块儿的时候,叫我岭岩就好了。”最后一句自然是对常维其说的,说话时千岭岩眉头微皱,正在思考自己如何落败。
曲悦接着说道“就是。我真看不惯你们七大家的人臭屁,说一句别人高明就像会死人似的。千岭岩,你倒是和他们不一样,也就这一点让我还看的过去。”
千岭岩岔开话题,“徐立风这家伙怎么还没来?”
“谁说我没来。”徐飒从墙头翻了进来,“我早来了,怕打扰你们,先在墙外等会罢了。”其实这只是理由之一,徐飒主要还是怕自己在场看千岭岩挨揍,千岭岩会尴尬。可是将来这几天,他不仅要看着千岭岩挨揍,他还得亲自动手哩。
千岭岩见人已来齐,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大家在休学这段时期互相激励。
曲悦听说七大家的人休学的时候,也不休息,自己也较着劲,便欣然答应了。子语看到曲悦应允,也答应了。
千岭岩早料到会是这般,此刻事情定下来了,还是异常高兴。
可是最高兴的人却不是千岭岩,而是在屋中静静看着这一幕的杨依。杨依悄悄出了院子,去准备茶水饭菜了。
五人交错对战,各有不同的风格,曲悦刚劲,赵子语阴柔,常维其灵巧,徐飒轻盈,千岭岩则是怪异。
这五人从日出打到日落,午饭晚饭都在千岭岩家里吃。饭菜可口的很,是杨依从醉香楼叫的,价格并不便宜。众人嘴上不停,连连说千岭岩想的周到,千岭岩呵呵笑笑,他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徐飒、常维其、曲悦和赵子语在千岭岩家里的院中练习武艺已有数日了。这五人中,千岭岩进步最为神速,简直一天一个样子。因为千岭岩底子扎实的很,现在又有人陪练,所以厚积薄发,也在情理之中。
千岭岩虽然进步神速,可是和七大家的其他人比还有不少的差距。不得不说,七大家并非徒有虚名,五人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徐飒了。徐飒修炼的是《御风诀》,其余四人和他对阵,就只曲悦能赢他。这倒不是说曲悦强过其他三人,只是她的性别有优势。
虽说数徐飒实力最强,可是最令千岭岩感到棘手的却是常维其。千岭岩和徐飒对阵总能僵持到近五十招,对上赵子语和曲悦已经互有胜负了,可是对上常维其总走不过四十招,虽然自己打破了二十招的死局,可是之前的那种在最后被常维其一招制敌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哪怕自己已经请教了曲悦空手对白刃的诀窍,也只是多撑几招而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千岭岩心里,此刻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常维其也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肯定不是徐飒的对手,对上赵子语和曲悦情况比千岭岩也强不了多少,怎么对上千岭岩情况竟如此不同了?
千岭岩正苦苦思索,却看到赵子语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忙问道“子语,你莫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的对不对。”赵子语性子腼腆,几人在一起练习的几天,他也没说几句话。
“你倒是快说啊,真把我急死了。”千岭岩见赵子语有话要说,急切的不行。
看到千岭岩的样子,曲悦跟千岭岩玩笑,说道:“子语,别说。千岭岩,你没什么表示,就想空手套白狼啊。”
千岭岩虽然急切,脑子倒转的快,回道:“好。子语,你告诉我症结所在,我把师姐讨过来给你当媳妇。”
曲悦羞红了脸,轻啐一声,转过头去,不理千岭岩。赵子语偷看曲悦一眼,结结巴巴的说道:“岭岩,对战时你取舍果决。在一招之中,你见势头不好,便让这一招,以保留大势。这本来并没有什么错,只是维其的招式环环相扣,联系紧密,你让这一招,下一招多半也要让了,如此累积起来,最后他便能快你数招,你也难以力挽狂澜了。”
千岭岩听了之后,犹如醍醐灌顶,小势不积何以成大势。自己的拳法以防守为主,本来积势待发的人是自己,可是常维其的剑法旨在灵巧,不怕防守,最怕对攻。所以常家的剑法中才多了一招“投桃报李”,以补不足。
这事说开并不见得有多高明,只是之前千岭岩和常维其是当局者迷,曲悦性情直爽,不会在意细节,而徐飒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细节。赵子语少言寡语,心细如发,所以只他窥破了其中机关。
此时,千岭岩对攻防之道有了更深的认识。防守积势,蓄势而发,便也是攻;进攻破敌,钳制敌人,便也是守。
日月交替,转眼已过去半月。这天上午,千府西侧院千岭岩家的小院里,千岭岩正一人对战常维其和徐飒两人,其实千岭岩并不比徐飒和常维其任何一人的实力强,可是徐飒对阵不顾他人,常维其总受到波及,施展不出来。而千岭岩总有意无意的把徐飒引到常维其身边,一时胜负难分。
《兽形拳》中说道,百兽争雄,常借地势;人灵长于百兽,更能借兽势。千岭岩现在已能借些地势了,院中的树木,石桌石凳,甚至院墙,都被千岭岩当做庇护或是着力的地方。现在,千岭岩准备借兽势了。当敌人不止一个的时候,利用步法移位,将某个敌人作为掩体,让其他敌人束手束脚。只是敌人不似死物立住不动,用来着力自是有些难度,可是做个庇护倒是不错。
三人激战正酣,便听到院门口传来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吆喝,阿猫阿狗也练拳脚。只怕连出来,也只是三脚猫的工夫吧。”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七大家中流家的流形。流家的流影、流形两兄弟,狂妄是出了名的。就算碰上七大家的人,他们都不见得客气,更别说别人了。不过,流影至少有些本事,而这流形的脾气绝对比本事大多了。
千岭岩只当流形是个跳梁小丑,轻蔑的笑笑,“流少爷,要是有什么高招,还请下场比划比划。”说着,众人退开,在院子里留下块场子,千岭岩站在场子里等流少入场了。
流形脾气虽大,但也不是傻子。他刚才看到千岭岩对敌徐飒和常维其两人都不落败,肯定是学了什么厉害的拳法,才敢这么有恃无恐。而常维其却没什么高招,想来没什么本事。他哪里知道,常维其施展不出来,完全是受徐飒所累。
“千岭岩,咱们七大家同气连枝,我不和你打。曲悦,赵子语咱们都是学友,切磋以后有的是机会。”流形突然目光一转,看着常维其说道“哎?倒是这人面生,你过来,咱们俩比划比划。”
现在,五人还是徐飒最强,曲悦次之,常维其和赵子语实力差不多。千岭岩最近虽说进步神速,但只苦练了半月多,在场五人中他算最弱的了。流形选中常维其,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千岭岩退下场子,常维其心下明白,这是让自己上场了。常维其上场说道“维其善用剑法。今日切磋,不敢用剑,只用树枝相代。不知流少爷用何兵刃。”
流形大笑,说道:“对付你,还用的着什么兵刃?小子,看招。”话刚说完,就出手了。流家以阵法见长,传家的气决是《气形八卦》,学的是拳法,大多不通兵刃,这流形便是属于大多数人了。
千岭岩不通八卦,可是也听说《气形八卦》讲究手上八卦,脚下八卦。脚下走的是八卦卦位,手上是八卦拳法,是以身捷步灵,拳法变幻,威力无穷。可是流形手上用的只是一卦拳,攻用震、离卦拳,守用艮、兑卦拳,完全分离。脚下八卦离位,难以呼应。反观常维其却出招有序,步步紧逼,若是用的真剑,流形身上早就多出十个八个窟窿了。
这流形身中数“剑”,也不认输,气的曲悦大骂,要不是赵子语拉着她,她就要上去痛扁流形了。常维其见流形这般,也有些气急。
此时,流形一招离卦拳袭来,常维其不闪不避,一“剑”劈中来拳。众人暗叫不好,离卦拳攻势凶猛,怎能以木枝相迎?常维其和流形硬拼这一招,果然木枝被拳气弹开,流形脚下走巽位,眼看着这一拳就要打在常维其身上。这一拳来势汹汹,要是被打中,足够常维其卧床数日了。此时常维其空门大开,手中木枝又被弹开,怎能躲过这一招?

离卦拳来势汹汹,眼看就要击中常维其。场外四人也着急了,可是四人离的太远,难以援手,又气又急。
流形喜形于色,心想之前总是挨打,这次终于能够反击了,看老子不打残你。流形欣喜不及,却见那被弹走的树枝,又倏然而至,集中自己的小腹,力道之大竟将流行击飞出去,树枝也啪嚓一声折断了。
场外四声叫好同时响起,震得院墙都晃动了。叫这声好,一是因为流形赖着不肯认输,众人坐着都着急了,现在胜负已分,流形要是再耍赖,众人坐不住,怕是也要入场了;二就是因为常维其转败为胜,化危为安,最后一招用的当真精妙,众人虽然都没看懂,但这声好真是压抑不住。
最后这一招,便是《执灵剑法》之中的“投桃报李”。木枝被反弹而出,退得快,进的更快。只是常维其用的是木枝,技法还不纯熟,木枝才被折断。
而流形被打翻在地,痛的站不起身来,身上冷汗直流,心想这要是真剑,自己就被腰斩了,哪里还有命在?这人肯定是五人中最强的,流形安慰着自己,捂着小腹,落荒而逃了。
众人见常维其得胜,高兴地不行,常维其也是谦虚,说道:“侥幸,侥幸。”
“哎?这流形怎么会来你家啊?”曲悦不解,问千岭岩道。方才双方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倒忘了这一茬。
千岭岩说道:“流家兄弟,如影随形。流形在,流影怕也不远了吧。”
话刚说完,便听到一声大喝,“是哪个小崽子不长眼,敢打我弟弟。”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流形的大哥——流影。流形流影两兄弟,相貌相仿,都是国字脸,只是流影身形更高大一些,身上的气势也比流形强大多了。
来者除流氏兄弟,还有一男一女。女的是千岭岩堂姐千岭雪,这男子只常维其不识得,正是千岭岩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千岭锋。千岭锋身形修长,器宇轩昂,和千岭雪一样生得漂亮,却面色生冷。腰间挂一把长剑,更显得冷酷。
千岭岩还不及答话,常维其便挺身而出,说道:“我与流少爷切磋,下手重了些,还请勿怪。”
此时流形抢着开口,说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五人一起围攻我,不然我怎么会落败。”
曲悦脾气火爆,听流形颠倒是非,怒不可遏,朗声说道:“呸!流形,你是在说话还是在放臭狗屁啊。你要是不服气,姑奶奶陪你练练,要是姑奶奶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曲。”曲悦爆了粗口,是动了真怒,把在场人都吓了一跳。
“我我现在受受了伤,当然当然打不过你。”流形支支吾吾的说。
自己的同胞弟弟挨了打,流影今天一定要找回场子,却不想惹到曲悦,便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打的我弟弟,我今天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千岭岩看这流氏兄弟无理取闹,也动了火气,说道:“流形出言无礼,我才让维其略施小惩。这人嘛,你就当是我打的。”
流影阴狠狠的说道:“好。千岭岩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千岭雪和千岭锋只是旁观,并未插手。千岭岩心里清明,知道这是不愿因为自己得罪流家。同为千家子弟,却被族人所弃,千岭岩说不心寒那是自欺欺人。
千岭岩心想,这流家我今天得罪定了,开口说道:“流大少爷,你看令弟连我家里的一个书童都敌不过,想来流家学的只是女人绣花的功夫,要不我先让你二十招,免得你落败的太快。”
“千岭岩,你说话真是放屁,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流影大怒,额头上青筋都露出来了。
“流大少爷说的是,岭岩说错话了。只让二十招怎么行,至少也得让个五十招啊。”
千岭雪和千岭锋眉头微皱,心想千岭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边正犯着嘀咕,那边千流二人就已经交上手了。二人动起手来,流影一行四人心里都打起了鼓,他们以为千岭岩说让招只是说说,没成想千岭岩竟然真的全盘防守,没有攻出一招。他们哪里知道千岭岩新学的拳法是以防守为主,进攻为辅。
二人交战已有十招,流影出招越来越快,而千岭岩仗着拳法精妙,左腾右挪,流影并没占着便宜。又加上千岭岩出言讥讽,所以流影越打越急,自己先乱了阵脚。所谓旁观者清,流形出言提醒:“大哥,别中了千岭岩的圈套。”
流影听其弟提醒,方才回过神来。此时两人已过了二十多招,流影并非庸手,他想起千岭岩身捷步灵,多借地势之便。于是流影稳扎稳打,想要把千岭岩逼至院中角落,封住千岭岩的退路。
千岭岩虽然知道流影的用意,奈何流影对于八卦阵法已初窥门路,而《兽形拳》自己刚学未久,还难以驾驭,只得一步步向墙角退去。
千岭岩本来以为守上五十招不算什么,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流影。流影是七大家男子的三个领队之一,肯定不光是脾气大,自然有些本事。再加上流影只攻不守,优势就更加明显。
这时千岭岩已被逼至墙角,流影出巽、离卦拳。巽表风,速度快;离表火,攻势猛。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这一拳当真了得,要是打的巧,这一拳便就要了千岭岩的命。
千岭岩见没有退路,卧在地上使一招“驴打滚儿”,从侧面避开这一招。这时流影脚下飞转,身形变换,巽、离卦拳竟然转向,砸向还在地上的千岭岩。千岭岩见拳砸来,只得变招,使一招“蛟龙翻腾”,身子侧卧在地上,迅速后退,避过这一拳。可是这一拳,来势太猛,砸在地上激起气浪,把千岭岩振飞出去。
千岭岩在地上翻滚了出去,还不待停下,流影迈几个大步便追了上来,使巽卦拳,只求速度,力求一击必胜。流形看局势大定,忍不住叫出好来了。
千岭岩使一手“壁虎游墙”,双手抓住地面,稳住身形,口中还在轻语“五十招了”。千岭岩双手支地,倒立而起,使一招“毒蝎尾刺”,右足直击流影面门。
流影冲将过来,停不住脚,另外自己只想着进攻,毫无防守,没有料到千岭岩突然起身反击,着实吓了一跳,但他反应也快,脚下移步,稍微侧身,直击千岭岩。
千岭岩早已料到流影的应对之策,这一招是“毒蝎尾刺”和“疾隼穿林”连用。自己双手为足,支撑身体转动,避过巽卦拳,随后一脚直击流影面门。因为用招突然转体,力量就显得不足。可流影脸上留下一个灰不溜秋的鞋印,鼻子也流血了,狼狈得很。
紧接着,千岭岩双手用力,使“健豹飞身”,欺身飞进。然后拍地而起,使“毒蛇出洞”,由下而上一记重拳击中流影下颌。流影向后一个空抛,浮在空中,最后重重摔在地上。
流影被击倒在地。众人都没料到是这般结局,看起来就好似千岭岩让完流影五十招,然后一击制敌。院中凉风习习,静谧异常,只流影被击倒在地的声音还在回荡。
千岭岩向自己的右拳吹一口气,“硌的真疼。”
流影今天面子丢大了,恨得咬咬牙,“千岭岩,今天的事咱们没完。”站起身来,拉着流形就走。
“流兄留步。”千岭锋冷冷的开口,“千岭岩,你最好别太过分。你今天跟流兄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千岭岩笑笑,“堂姐,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千岭雪不说话,显是默许了。她看得出千岭岩还是不通气决,只是靠着招式变幻,怪异非常,才侥幸取胜。若论真正实力,千岭岩未必强过流影。
事实也确实如此,千岭岩也认。可是不管是实力也好,运气也罢,千岭岩赢了,他不想道歉。这事先不论谁对谁错,千岭岩等人打了流氏兄弟,道个歉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千岭岩很不喜欢千岭锋和千岭雪对自己的态度,好像为了讨好别家的人随时都可以把自己抛弃。
流形幸灾乐祸,准备看千岭岩出糗。流影也停下了脚步,看看千岭岩打算怎么办,可是他知道这个场子必须自己找回来。
“我要是不道歉,你打算怎么办?”千岭岩直视着千岭锋,毫不避让。
千岭锋语言依旧冰冷,“看来,我得教教你做人的规矩了。”说着,缓缓地把手按在了剑上。
“我真是看不惯你们七大家的男人臭屁。”一个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徐飒侧着头,一副欠揍的样子。
千岭岩满脸黑线,“我也是七大家的人”
“哦除了你。”
“你也是”千岭岩无语。
本来徐飒那副霸气的样子一转眼就变成了傻气,千岭岩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徐飒,这是我千家的家事,你最好别插手。”千岭锋开口道。
“真抱歉,千岭锋。千岭岩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是谁,最好别再我面前动他。”说完院子里骤然冷了下来。
徐飒一个外人都要维护千岭岩,而他千岭锋却打算拔剑相向。徐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了千岭锋一个耳光。
眼看形势剑拔弩张,千岭雪开口了,“时候不早了,其他人还等着练习,我们也该回去了。”果不其然,今天七大家的人来千家切磋,流氏兄弟才会在此,只是更巧,男女两拨人今天都来千府了。
千岭岩心想,那么黄莺也来千家了,她怎么不来见我?
千岭雪不想得罪流家,所以流影来替流形出头这事,她是默许的。可是她也不想看到其他七大家的人看千岭岩挨揍,就让其他人先自行练习,自己和千岭锋来西侧院看着点流影,怕他出手太重。而事实证明担心是多余的。
千岭雪都发话了,流家兄弟,千岭锋也都不好在说什么,便离开了。
被这么一闹,众人也没了练习的心思。千岭岩开口道“今天大家先散了吧。”千岭岩有些累了。
千岭岩回到自己的屋中,心乱如麻,直愣愣出神。直到门被推开,千岭岩才回过神来。千岭岩十分惊喜,来人竟是黄莺。
黄莺看到千岭岩发呆,以为他受了伤。心里焦急,“岭岩,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千岭岩不说话,在想着什么。
“岭岩,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你别吓唬我。”黄莺更着急了,话里还带着哭腔。
“黄莺,等你长大了,给我做媳妇好吗?”千岭岩突然开口,居然是这么一句。
黄莺有些慌乱,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到底好不好,你倒是说啊。”千岭岩追问道。
黄莺见千岭岩神色不像有伤的样子,便放了心。想起千岭岩的话,黄莺心里又羞又喜,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黄莺红着脸从千岭岩的房里跑了出来,正好撞上千岭岩的娘。杨依看着黄莺的样子,微微一笑,这下黄莺脸更红了,她甚至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千岭岩家的院子。
今天千岭锋和千岭雪对自己的态度,让千岭岩觉得很不舒服,自己学不会气决,就该受到这种待遇吗?刚好,此时黄莺来了,千岭岩想起自己和黄莺的种种,越想越亲切,越想越感动,一时情难自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既然问了,千岭岩也不后悔,看黄莺的样子,他甚至有些欣喜。
黄莺又回去和七大家的人练习了,众人心里疑惑,他们从没见过黄莺今天这种乐的迷迷糊糊的样子。
杨依进了千岭岩的屋子,看千岭岩眉中带笑,心里暗笑,却没有点破。“岭岩,到我屋里一趟。”
千岭岩跟着杨依,刚走到杨依屋门,就看到屋中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正在屋中东翻西找。此人倒不能说老,他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年纪。只是他满身油污,衣衫污浊,头发也散乱着,就显得苍老了。
千岭岩见娘家里来了贼,心里大惊。青天白日,这人竟如此猖狂,要是娘此时不是来找我,而是在屋里,这可如何是好
千岭岩想到此处,冷汗直流,惊惧不已。顿时,由惧转怒,杀气蹭的窜了上了,大喝一声:“兀那奸贼,留下命来。”按理而论,杀人偿命,伤人及盗抵罪。偷盗罪不至死,可是这贼偷到了杨依屋里,千岭岩又怕又怒,头脑失去了理智。
杨依反应不及,千岭岩就冲进了屋里,冲进去飞跃起来,猛出双拳,使一招“猛虎下山”,直击那贼人后脑。
千岭岩眼看就要打的那人脑浆迸裂,却心念电转,这人若是死在我娘屋里也太不吉利。于是双拳化爪,朝那人肩头抓去。千岭岩心念一转,头脑也清明了许多。这人行窃也怕是生活所迫,罪不至死,我只教训他一顿就好了。
哪料到千岭岩,这一抓竟落在了空处。那人只少一转身,就避过了这一招。千岭岩见着身法有些熟悉,但对手行动太快,自己居然没看清楚,此人竟是个高手。千岭岩见自己一招使空,又使一招“灵猫乱抓”,双爪齐上。
那人还是以上一招躲过,连续几个转身避过,千岭岩心里暗惊,这次他看清了敌人招数,用的竟然是自己所学《兽形拳》中的“疾隼穿林”。

千府千岭岩房中烛光闪烁。这件屋子里母亲温柔,儿子听话,母子二人正在交谈。屋里的温暖不知不觉散发到屋外,融化了冰雪。
“维其的剑法,我见识过。并不输给《至寒剑》。”千岭岩说道。
“维其他跟你说过,他的剑法是跟谁学的吗?”
“关于他的剑法,他倒是只字未提。不过我想这剑法应该是家传的。”
“既是别人家传剑法,你怎好求传呢?”
千岭岩心想也是,只是当下再也找不着更合适的剑法了。要是随便找套剑法应付,千岭岩肯定不干。
“我这有一套拳法,名为《兽形拳》,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说着从怀中取出这本拳法,递给千岭岩。
千岭岩翻开这本拳法,颇为惊奇。但凡拳法,都有招式套路。招分前后,先用哪招,后用哪招都是有道理的。可是这本拳法,只有招式,招式之间前后不接,当真奇怪。
千母也学过其中几手拳招,自然知道拳法精妙。这套拳法极其深奥,非花大工夫方能有所成。千岭岩若是能修习气决,定没有工夫研习拳法了。现在,千岭岩不能学气决,千母才取出拳法。这套拳法在杨依的老家学的人多,通的人少。真正说能精通这本拳法的人,据杨依所知,也就只她族叔一人。所以千岭岩只能自学自练,别人难以指点。就连杨依也不清楚,这套拳法对千岭岩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岩儿,这套拳法勿要让别人知晓。”
千岭岩心想,娘还想藏私哩。
“在这千家里,大家大多修习气决。练这拳发的要费的工夫不比练气决的少。心难分二用,用心不转,难有所成。”
其实千家的人多习气决,就算知道千岭岩新得了拳法多半也不会在意。杨依所言只是想千岭岩勤学苦练,不要荒废了光阴。
又是一天清晨,常维其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他现在虽然受雇于千岭岩,可整天也没什么事干。他还负着家仇,剑法是绝不能荒废的,是以今天起得早一些,练练剑法。
常维其来到院中,发现院中已有人了,此人正是千岭岩。千岭岩昨夜得到拳法,心急且喜,难以入眠,所以今日不等天明,千岭岩就起床了。
这拳法也讲究气、力配合,千岭岩左臂受伤未愈,不敢大开大合,只好先炼气。千岭岩不能把气转化为寒气,但可以把气转化的更为凝练。千岭岩对气十分敏感,而且天资聪颖,所以这个过程进行的十分顺利。但毕竟《兽形拳》以拳法为主,灵气虽然凝练,但威力却还是不足。
本来千岭岩还在叹息自己把工夫都浪费在蕴养经脉上了,可是因为自己以前的工夫,现在凝起气来事半功倍。千岭岩也暗自庆幸,今天早上在院子里他还把气决前两重又看了一遍。
千岭岩凝完气,就轻来轻去的演几招拳法。千岭岩发现这套拳法以防守躲避为主,进攻的招式并不多见,多少有些失落。
杨依的意思很明显,她希望千岭岩能打就打,不能打能跑也行。可是千岭岩并不会就此满足,他母亲给了他一块棉花,他正在思索怎么把这块棉花织成能勒断脖子的长绳,他要用这根长绳吊死那只枯鬼。
常维其见千岭岩在练拳,想要前去打个招呼。这时,有一个人影翻墙而入,他身形矫健,手脚利索。常维其以为是家里遭了贼,可是他一看来人,身着华服,也十几岁年纪,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一副公子哥的模样。
常维其看到这人时,这人也看到了他。不等常维其开口问话,那人指着常维其大叫一声,“你是何人?”
常维其心想,你翻墙而入还有理了,还问我是什么人。千岭岩此时也看到来人了,常维其就等千岭岩说话,就要动手了。
“徐立风,你什么时候来能走正门?你翻墙有瘾啊。”显然来人和千岭岩很熟悉。
这人不答话,只是说“千岭岩,这人谁啊。”
这人看样平时放肆惯了,说话直来直去,可是遇着千岭岩,口气倒客气了许多。
“常维其,桐谷人。徐立风,七大家徐家的人。”千岭岩对于他们打断自己练拳,有些不满。
常维其也看出来了千岭岩不高兴,心想我是无辜的啊,于是就把这位徐立风给怨上了。
可这位徐立风倒没看出千岭岩的情绪来,自顾自的说道“别听他胡说,我叫徐飒,不过是七大家的人这没错。走,千岭岩我们出去玩儿会。”原来徐立风只是千岭岩给起得绰号。
“千江徐流黄田丰”这七大家,常维其是知道的。这徐家这是出了个什么玩意儿,常维其心想。
千岭岩还想练会儿拳法,“我没空,我得练拳。还有,我就知道徐立风,不知道徐飒是谁。这位徐飒,请回吧。”
“立风少爷,请回吧。”常维其也乐得跟着开了个玩笑。
千岭岩看到徐飒吃瘪,也笑了笑。
“别啊,千岭岩。”徐飒拍着千岭岩的肩膀说。
不巧徐飒拍到了千岭岩的伤口,千岭岩陡然变了脸色。
徐飒也慌了,“听说你被妖怪给揍了,看来是真的了。”
千岭岩知道徐飒就这德行,也懒得和他计较。
“你看,你现在伤口痛的厉害,也练不了拳了。刚好陪我出去一趟。”
千岭岩都给气乐了,看来今天也练不了拳了,就吩咐常维其告诉其母,自己和徐飒出去了。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往院墙去了,看来两人不是第一次翻墙而出了,院墙外面就是街道,这倒是方便。
“你是主家,你先请。”这时徐飒倒客气上了。
千岭岩不理,一个跃起,一步踩在墙上,借力而起。只这一踩一跃,半个身子就出了墙头,此时千岭岩用右臂按住墙头,一个翻身就出去了。
徐飒看到千岭岩动作简洁连贯,又有些怪异,自言自语说“他最近练得什么拳法?”
常维其以为他在问自己,“不知道。”
千岭岩这一踏使的是“壁虎游墙”,按墙翻身使的是“健豹飞身”。本来这招“健豹飞身”是双手支撑,奈何千岭岩左臂受伤,只能用右臂。不然双手齐出,力量又足够的话,使将出来,便有如健豹飞跃。
徐飒回过神来,对常维其说道,“徐立风这名字,也就千岭岩叫得,别人叫我会生气的。”然后微微一笑,也是一个兔起鹘落,翻身出了院墙。
常维其这次称呼徐飒“立风少爷”,徐飒并没有生气,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以免以后不好做朋友。
别人既然不喜欢,常维其也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常维其现在只想练好剑法,然后再寻一部不错的气决。
常维其转过身,发现院子石桌上有东西,像是本书。他走进一看,原是千家的传家气决《冰雪诀》。
卫道城的街道上,积雪还未消融,有两个少年正并肩而行,这二人便是千岭岩和徐飒。
“这么早,咱们去哪?”千岭岩问道。
“你先别管了,到了再说。”徐飒神神秘秘的说道。
二人又转过数条街道,这是两人从未走过的街道。千岭岩有些沉不住气了,便问道“你到底要去哪啊,不说我回去了。”
徐飒急忙拦住千岭岩,“你着什么急啊,马上就到了。”
“到底去哪啊,用得着这么神秘吗?”
听千岭岩这么说,徐飒也不藏着掖着了,轻声说道“望凤楼。”
千岭岩稍微一皱眉,“听这名字,怎么像个妓馆啊。”
“着啊。”徐飒肯定的点点头。
千岭岩心想着你个头啊,“你去干嘛?”
“我听说,望凤楼新来一个姑娘,长得跟画里的人儿似的,咱们去看看。”徐飒素来对女子没什么抵抗力,千岭岩也晓得徐飒的德行。
“去青楼,你晚上去啊。大白天人家正在休息,你去捣什么乱啊。”
“千岭岩,你把我徐飒当什么人了。再者说了,画柔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只中午和晚上才在楼里唱个曲儿。”
“那你带钱了吗?听她唱曲儿,不免费吧?”
“千岭岩,你傻啊。咱们偷着进去不就好了?钱能省还是要省的。”
“我看还是算了,要是让家里人知道,我们俩都免不了一顿揍。”
“我们就看一眼,还能被人发现了?”徐飒继续劝说道。
千岭岩要是信了徐飒的话就有鬼了,“这画柔是何方神圣啊,少看一眼你能死啊。”
“不是少看一眼,我是一眼也没看好不好。不过,要说她是何方神圣,这可真不好说。她好像是这两天才突然冒出来的。”
“她只身一人来卫道城吗?”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说不定就知道了。”徐飒看千岭岩好像来了兴趣,便顺水推舟。
“徐飒,你要想不花钱,最好晚上去啊。那时候人多混乱,刚好浑水摸鱼。白天,怕不好办。”
徐飒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下次,下次一定。”徐飒见千岭岩的意思是答应了,也松了口气。
千岭岩心里却想,最好别有下次了。这几天大雪围城,这女子要是只身一人怎能到城里来?常维其习过武,修的又是冰系的气,才勉强入城,要不是自己相助,他怕是也难以活命吧。不管画柔怎么进的城,这女子肯定不简单。
千岭岩的想法并没说给徐飒听。只要这位画柔姑娘入城没什么歹意,千岭岩也希望徐飒开开心心的听听曲儿。
千府之中,由于千岭岩被徐飒打扰,没有收拾好传家的气决就离府了。常维其面对着这《冰雪诀》,一时进退两难。自己刚好缺一部冰系的气决,而这《冰雪诀》乃属世上少有,自己若是习得,便离报仇又近了一步。可是自己未得千家人的许可,就偷学别人的传家气决,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所以常维其正独自为难。
常维其呆坐在院子里,过了许久,一时犹豫不决。
院子里寒风一阵阵吹过,常维其突然下定了决心。自古人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自己并无恶意,只是为报家仇,千岭岩想会原宥自己。等自己报得家仇,再向千家请罪,到时自己任打任罚,绝无怨言。
在城北,有一座红漆楼阁,有数丈高,颇具气势,雕梁画栋,古色古香,镂雕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红漆大匾,书着“望凤楼”三个大字。此时,在巳时左右,已临近中午,可望凤楼却大门紧闭,十分冷清。
此时望凤楼没什么人来,可是却有人不请自来。千岭岩、徐飒从后门溜进,正四处转悠,摸好道儿,以便随时跑路。
望凤楼的后院,不似楼中那么气派,但十分简仆干净。陪客的姑娘晚上就陪客人睡在楼里,没被选着的就睡在院里。当然以望凤楼的名头,没有姑娘是被落下的,睡在院子里的不是酒保,就是厨子。
千徐二人爬上屋顶,把望凤楼的地形印在脑子里。二人不知画柔是在楼上还是在院里,又不敢贸然上楼,只得在院里瞎转悠,好在院子够大,二人还没转遍。是以千岭岩一直埋怨徐飒来的太早。
二人身在高处,望的就远。二人正在屋上徐行,忽然看到在不远处的屋子边上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这人身强体健,显是带着功夫,定不是楼里的仆役。
千岭岩正暗自思忖此人是什么身份,徐飒却开口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说完微微一笑,意在反击千岭岩的埋怨。
千岭岩懒得理徐飒,悄悄摸到那大汉把守的那间房的屋顶上。千岭岩贴近后窗,听见屋里有动静。屋有前后,大汉守在前门,自是难以发现千岭岩。
“画柔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呀!你看你还害什么羞啊,你就从了我吧。”紧接着又是一些粗鄙下流的话语。
“陈公子,画柔说过了,画柔此次进城,只为寻‘玄阴剑’,治愈身患的顽疾。事成之后,就要离开了。画柔福薄,承不起公子的厚意。”
这画柔患的到底是什么病,竟然要用剑来治病?玄阴剑是何物,真的能用来治病吗?千岭岩心里同时发出多个疑问,自己一时难以解答,也不在费神。
听屋中动静,乱的非常,可这画柔说话吐气,却毫无慌乱的迹象,千岭岩不禁暗暗惊疑。
“画柔姑娘,你只要跟了我,别说什么‘玄银剑’,就是‘玄金剑’本公子也给你找来。”
“公子,只要有人能寻得‘玄阴剑’,助小女子脱离病痛之灾,小女子就是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可公子今日前来,小女子连个剑鞘也没看见,莫不是公子戏耍小女子么。”这话说时还带着哭腔,哀柔的很。就连千岭岩听了,也不禁心疼,只是不知道画柔是真哭还是假哭。
“哎,本公子怎会戏耍姑娘那,本公子是一片真心啊!”这位陈公子只字不提剑的事,当真厚颜。
屋里女子嘤嘤啼啼,听了当真让人柔肠寸断。可是陈公子色心大起,画柔越是惹人怜见,他就越是不肯罢手,屋里的响动也更躁乱。
徐飒动了怒,就欲起身,却被千岭岩一把拉住。徐飒满脸疑惑,千岭岩摇了摇头,意思是先看看动静,毕竟这女人十分神秘,还是谨慎点好。
可徐飒此时恼怒,大脑转不起来,是以曲解了千岭岩的意思。他以为千岭岩是怕被别人认出来,坏了家里的名声,要袖手旁观。
徐飒更怒,他没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是这种人。徐飒甩开千岭岩的手,从屋顶跳了下去。
千岭岩恨恨的咬咬牙,忍不住骂了声娘。

千岭岩心里又惊又疑,他还从没想到过“疾隼穿林”能多次改变方向,这人当真厉害,《兽形拳》的造诣比自己只高不低。
千岭岩还欲动手,却被其母喝止。“岩儿,不得无礼,这是你二姥爷。”
此时,千岭岩停下手来,定睛细看他这位二姥爷。他这位姥爷,名为杨木通,是杨依的族叔。他眉目中透着清秀,只是不修边幅,显得邋遢。他哪里有五十岁,其实只四十岁年纪,比起杨依也大不过十多岁而已。
“岭岩无礼了。错把姥爷当做了贼人,请姥爷恕罪。”
“哈哈!岩儿啊,你看看你,姥爷只十多年没见你,你就不记得姥爷了?”
杨木通说话疯疯癫癫,千岭岩心想,我今年只十三岁,过了年才十四岁,你这就有十多年没见我了,那你到底见没见过我啊?不过这话嘴上不能说,只得打了个哈哈。
杨依开口道:“依儿此番请叔叔前来,是想请叔叔指导岩儿拳法。”
杨木通此时安静下来,说道:“这拳法,全靠自悟。我也不是什么大手,怎么教的了?”
杨依苦苦哀求,“叔叔,您稍加指点就好,总好过岩儿自己闭门造车吧。”
千岭岩刚才交手,也体会到杨木通的厉害,躬身下拜道:“请姥爷指点。”
杨木通不好推辞,只好说道:“既如此,依儿,那我要借岩儿出去几天了。”
杨依见杨木通应允,急忙答应“全听叔叔吩咐。”
千岭岩眼看离家,舍不得母亲,问道:“姥爷,这一去要几日呀?”
“长则几个月,短则十数天。”
“岩儿,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只是出去个几日,有什么可犹豫的。”杨依看出千岭岩不愿离家,出言训责。
眼下再过十几天便是年夜了,杨依又怎么舍得母子分离?只是这套拳法,有杨木通教导是最合适不过。千岭岩体会到其母用心,说道:“娘,你多保重。孩儿去了。”
千岭岩和杨木通转身离去,只留下杨依倚在门旁,望眼欲穿。
千岭岩追在杨木通身后,已一个下午了,此时天色已晚,杨木通脚下却不停。二人早已出了卫道城,道路也不平坦了,而且杨木通专挑些偏僻小路,甚至称不上路的地方,让千岭岩叫苦不迭。
杨木通只是想试试千岭岩的身法。千岭岩步法灵活,体力绵长,还算让杨木通满意。
不多时二人便进入一片森林。此时天已黑了下来,只有明月繁星洒下微光点点,这里又树高林密,静谧异常,着实有些吓人。
“姥爷,咱们要去哪啊?”千岭岩问道。
杨木通停住,“日照森林。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只不过我们还得向里一些。别停,继续走。”说着便又向前奔去。
千岭岩立刻跟上,心里却在嘀咕,日照森林里有许多凶禽猛兽,妖物也有些许,只是此处离卫道城颇近,妖物都十分收敛。即使如此,也少有人烟。这倒是斩妖士历练的好地方,千岭雪,千岭锋都曾来过,但是都有家里长辈陪同。而自己就只杨木通跟着,我这个姥爷靠谱吗,千岭岩不禁心下生疑。
又过了几个时辰,此时已近午夜,树木高大,又阴风阵阵,不时还传来狼嚎狐鸣,远处野兽的眼睛冒着幽光。千岭岩有些害怕,已忘记了劳累,只紧紧跟着杨木通,生怕跟丢。
夜里难以视物,千岭岩多是听音辨位,才勉强追上杨木通。突然,杨木通转过一棵巨木之后,人忽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千岭岩一个人。四下无人,半点声音也没有。千岭岩想要叫喊,可又怕引来强大的野兽,眼下只好守在此处,等杨木通发现自己不见了,再回来寻自己。
千岭岩心里害怕,只得倚在树旁,不敢乱动。千岭岩心里暗骂,我这姥爷果然不靠谱。
忽然,千岭岩屏住了呼吸,手心浸出了汗水。就在他正对面的树杈上,有一双绿色的眼睛盯上了他。这双眼睛像是夜里的一双绿宝石,闪着莹绿色的光芒,如梦如幻。若是换个情景,千岭岩肯定大加赞赏。
此刻,千岭岩哪有心欣赏?千岭岩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锁定了自己,于是自己便以静制动,看对方动静。
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快速移动,朝着千岭岩来了。等那双眼睛靠近,千岭岩才发现,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个女子。夜色太深,千岭岩看不到来人的表情,也看不清相貌,只大致看到个轮廓,但肯定只看轮廓就知道这女子定然好看。
绿色的荧光闪烁,千岭岩在那女子身后竟然看到一条猫尾跳动。千岭岩心想,这猫妖是把我当夜宵了,刚好我也试试身手。
在夜里,千岭岩看不清地势,对方的招式也只看个模糊,双方不待动手,千岭岩已输了一半。
两人交手,千岭岩处处受制,但仗着身形灵巧,一时还没能落败。这猫女也看出千岭岩夜里难以视物,故意逼千岭岩后退,刚好千岭岩脚下有根树根,千岭岩不知,被这树根一绊,身子后仰倒地。猫女速度极快,不待千岭岩反应,自己的爪子已触及千岭岩的喉咙。千岭岩的脖颈感受到爪子的冰冷,心想这下完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千岭岩倒在地上,紧闭双眼。可是,千岭岩并没有感受到颈动脉的热血飞溅,而是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轻扫自己的鼻子。
“臭家伙,这就是你外孙吗?怎么这么怂?”
那猫女的尾巴在千岭岩脸上扫来扫去,千岭岩也不敢乱动,睁开眼,看到猫女侧着脸和树上的杨木通说话。此时,千岭岩和猫女距离更近,已能看清楚一些。尽管千岭岩只看到个侧脸,也不禁暗叹这妖怪真是天生丽质,脸廓的线条是多么完美啊。
“小猫咪,你懂得什么?要不是他晚上眼神不好,你能赢得这么轻松?算了,天也不早了,别玩了,大家伙都睡了吧。”杨木通所在的大树上有个树屋,只是四处无光,千岭岩早没有看到。
那猫女伸了个懒腰,打一个哈欠,跳上不远处的大树,也进了树屋。
“姥爷,我的树屋在哪里呀?”千岭岩大喊。
杨木通的树屋传来了鼾声。千岭岩心想,你果然不靠谱啊。此时天寒地冻,自己虽然衣物穿的不算单薄,可要是睡着了,也难免着凉。
千岭岩只得在地上打着拳法,等待天明。边打边寻思,姥爷怎么会和妖怪在一起?
虽说冬日无情,可这日照森林灵气浓郁,是以树木的叶子并未落尽。旭日东升,当第一束阳光射进森林,更为这片树木的天地,增添了一份生机。
千岭岩身上结了一层冰霜,打起拳来甩的冰晶点点。
不知何时,杨木通已经出了树屋。“岩儿,你看看你晚上也不睡觉,,就知道瞎闹腾。”
千岭岩心说,怪我喽。
“好了,天明了,去砍点树,自己做个树屋。”
“有斧子么?”千岭岩问道。
“‘螳螂臂斩’不会么?奥,是了。你学的拳法不全。”说着,杨木通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丢给千岭岩,“照这个连,我有点事出去,不懂就问碧灵。”碧灵应该就是猫女的名字了。
杨木通说完,就离去了。千岭岩打开小册子,里面记载的真是《兽形拳》,只是拳法和气结合的更加密切,而且增加了很多攻击性的招式。看了没有两招,千岭岩连连赞叹,忍不住叫出好来。这拳、气结合的当真巧妙。
“螳螂臂斩”这一招,手臂运气,气由手肘急速移动到手掌,如此挥击,就像一把锯子,威力更增。只是如此运气,需耗费更多心神。
千岭岩使出此招,砍伐碗口粗的树木,果然方便。只是自己不会做树屋,只得去求碧灵。
千岭岩是斩妖士,对妖还是心怀芥蒂的。千岭岩小心翼翼,喊道:“碧灵姐姐?”碧灵像人类十七八岁的少女,千岭岩只好这么叫。
千岭岩连喊了好几声,碧灵才懒洋洋的出来,听说猫最爱睡觉,果然不错。
“大白天,鬼喊什么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着伸个懒腰,用双手揉揉眼。
“碧灵姐姐,我不会做树屋,你能帮个忙吗?”千岭岩问道。
碧灵忽然有些不悦,说道:“没大没小,什么姐姐。叫我姑奶奶,别差了辈分。”
千岭岩摸不着头脑,“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哪里来的辈分?”
“我和你姥爷那个臭家伙勉强算是一道的,你算算我是不是比你高两辈?”
“那按我姥爷这边算,也是该叫姨姥姥啊。”
“那就叫姨姥姥,你怎么这么多事。”
千岭岩叫了一声,故意说话含糊,不知说的是“姨姥姥”还是“你姥姥”。
碧灵听了皱皱眉头,“算了,不用这么麻烦,你叫奶奶就好了。”
千岭岩面露为难,勉强开口,叫了一声“奶奶”,真是别扭。
“这就对了嘛。”碧灵笑笑说,“这声‘奶奶’不会让你白叫的。”
碧灵说完就让千岭岩把伐倒的树木分成长短不一的木板,千岭岩随即动起手来。而碧灵已经找来了很多树藤,还自己做了一根木条,两个木桶,担来了两桶水。千岭岩心想这碧灵虽然是个妖怪,可比自己的姥爷靠谱多了。
木板已经按碧灵的要求处理好了,千岭岩又被吩咐先去做个炉灶,原来碧灵担回水来,是为了和泥让千岭岩做炉灶。
千岭岩自然不会做什么炉灶,可是碧灵在旁边指导,千岭岩照着做就是了。
炉灶做好了,千岭岩舒了一口气。
“那谁,你去溪边再担会两桶水来。”
千岭岩现在有求于人,只好去挑水。千岭岩挑起两个空桶,说道:“我不叫‘那谁’,我叫千岭岩。”
千岭岩到了溪边,砸开冰层,挑了两桶水回来。千岭岩回来之后却傻了眼。
千岭岩做好的木板已经被树藤箍了起来,做成一个大木桶,正放在自己做好的所谓的炉灶上。
千岭岩现在才明白碧灵根本没打算帮他做树屋,只是想让他做个木桶烧水,好在这寒冬腊月里洗个热水澡。
“碧灵,你”千岭岩气的说不出话。
“真是没大没小,要叫奶奶。”碧灵懒洋洋的,说道“让你挑两桶水怎么了?吹胡子瞪眼的。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木桶是你姥爷让做的。跟你说是做树屋,是想让你干的起劲点儿。”
“做木桶干嘛?”千岭岩半信半疑。
“那臭家伙想什么,我怎么知道。先别管了,你先烧好水,让奶奶我先洗个澡。”
千岭岩生好火,一边劈柴一边添柴。这碧灵还算有良心,给千岭岩做了个小木凳。
水烧好了,碧灵一个飞跃,在空中脱好了衣衫,衣衫刚好隔在千岭岩和碧灵之间,等碧灵已经在木桶里时,衣衫刚好落在桶沿上。
“啊”碧灵舒服的轻呼一声,“千岭岩,好好坐在木凳上。劈好柴,让你填你就填。”千岭岩坐在木凳上,木桶刚好遮住视线,使的千岭岩看不到桶里面。
原来碧灵给千岭岩做木凳,只是想让他坐好,省的瞎跑的时候看到不该看的。其实,木桶在炉灶上,桶壁也不低,而千岭岩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算不上高大,就算站起来也看不到什么。
“千岭岩,奶奶我好看吗?”碧灵从木桶边上,露出个脑袋,和千岭岩调笑。此时她脸上发梢上都沾满了水珠,更加楚楚动人。
千岭岩抬起头来,看着碧灵,还不待说话,就看见碧灵猛地抓起衣衫,盖在自己身上。
千岭岩心想,我就看看脸蛋,不至于吧,再说不是你问我你长得好不好看吗?千岭岩看着碧灵的目光,才发现这碧灵不是看他。
千岭岩听见身后一声干咳,转过头来,发现杨木通正站在他身后的树杈上。
杨木通飞身下落,贴着千岭岩找了块地方坐下,说道:“桶这么快就做好了,很能干嘛。”
碧灵羞愤,骂道:“臭家伙,你就不会走人路回来啊,爬什么树。”
杨木通说道:“小猫咪,洗完了抓紧出来。这桶不是给你做的,是用来给我外孙洗药浴的。”说完晃晃手中草药。
碧灵给这么一闹,也草草洗洗了事。
千岭岩此时脱好衣衫,端坐在桶里。杨木通取出一个瓷瓶,往千岭岩双目中各滴一滴绿色药液。千岭岩眼睛被杀的生疼,眼泪哗哗直流,这泪水带着毒素,流出来时竟略显浑浊。
千岭岩感觉到双眼被蒙上布条,眼皮还黏糊糊的,不知道布条上是什么药泥。
此时千岭岩目不能视物,只得听杨木通口述口诀,灵气运转,吸收药力。千岭岩觉得这药物进入身体,竟然好像在经脉中留下了轨迹,心中暗暗惊奇。
杨木通说道:“岩儿,这药一能拓宽经脉,二则能在经脉中留下轨迹,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得到。《兽形拳》中气的流转复杂奥妙,有这轨迹指引,你练习起来,也方便很多了。”
诚然,要是仅凭脑力记忆如此复杂的灵气运转线路,着实困难。而现在有药液轨迹指引,多走几遍,便熟能生巧了。
杨木通接着说道,:“小猫咪,保持这个水温,添好柴火。”
“凭什么?”
“别闹,我还要继续采药,先走了。”说完,立刻离去了。
碧灵只得接受了这个苦差事,她倒是很听杨木通的话。
千岭岩笑笑,说道:“碧灵奶奶,岭岩好看吗?”千岭岩故意气她,算是报之前碧灵骗自己给她烧水的仇了。

千岭岩虽然故意说话气碧灵,但多是开玩笑的成分。千岭岩并不讨厌这只和杨木通一起的猫女,开口道:“碧灵奶奶。天凉风大,你又刚洗完澡,还是到树屋里避避风,别着了凉。要是水凉了,我再喊你。”
碧灵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千岭岩会这么说,心里挺感动。“算你小子有良心。”言毕语气变得哀伤,“你们杨家的人真好。”
千岭岩心想,我虽然是千家的人,可是也算半个杨家人,碧灵这么说也没错。
“对了,岭岩,你能和我说说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千岭岩疑惑,问道:“怎么提起我娘了?”
“也没什么,只是木通看到你娘来信的时候欣喜的很,急急忙忙就赶来了。我还从没看到过他那个样子呐,所以有些好奇。”
千岭岩心想他们叔侄有十多年不见,一朝得见肯定欣喜。只是千岭岩也不清楚他们怎么这么多年也不相互联系,他也从未听过杨依提起她娘家的事。
千岭岩提起其母,滔滔不绝,只要是褒奖的话语,全都用在了他娘身上。碧灵露出微笑,静静听着这个小男孩吹嘘他的母亲。两人的关系也在这场交谈中,渐渐拉近。
“碧灵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叫你奶奶?我叫你姐姐不好么,哪有女孩喜欢被人往老了喊?”千岭岩总觉得叫奶奶别扭,希望能改了口。
碧灵却变得严肃,说道:“你们人类最重辈分,怎么能乱叫。你叫我姐姐,我不就比那个臭家伙低两辈了吗,这怎么能行?我就喜欢你叫我奶奶,记住了吗?”碧灵看向杨木通的树屋,神色也变得温柔。
千岭岩自然看不到碧灵的表情,可是碧灵提起杨木通的时候,说起话来有时候就想黄莺跟自己说话一样,是那么温柔。千岭岩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碧灵不是喜欢自己叫她奶奶,而是喜欢自己叫她姥姥吧。千岭岩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急忙把这个念头从脑海挤了出去。
千岭岩一夜未睡,在桶里又泡的的舒服,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天色已接近黄昏了,眼睛上的布条也不见了。
千岭岩睁开眼睛,只觉得双目清凉,十分舒服,看到的地方也更远些,别的倒没什么变化。
杨木通早就采完药回来了,见千岭岩醒转,让他出了木桶,穿好衣物。然后又取出瓷瓶,给千岭岩的眼睛上滴上了两滴药液。只是这次没有敷上药泥,只需闭目一刻钟就好了。
千岭岩一日夜没吃东西了,之前太累都忘记饿了,现在休息好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
“姥爷,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吃鱼。”说着带着千岭岩和碧灵就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
杨木通带着二人攀树登岩,显然很熟悉这片森林。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条河边,河流奔腾汹涌,流苏快极,并没有冻结。这河流不只是水做的,也是鱼做的。
千岭岩不知这是什么鱼,这鱼长有一尺多,银鳞白肚,十分肥美,它们成群结队,长途奔袭,应该是到下流产卵,刚好经过此处。
杨木通褪下鞋袜,挽好裤脚,下了河,“岩儿,下来陪我捉鱼。小猫咪,你生火。”
虽说河里不曾结冰,可河水也是寒冷刺骨,千岭岩下了河,也是冻得双腿颤颤发抖。
杨木通一伸手,化作鹰爪,使一招“苍鹰捕兔”,鹰爪伸入水中,便钳住一条鱼。这鱼身上毫发无损,但任它怎么活蹦乱跳,也逃不出这只鹰爪,可见杨木通功力之深。
千岭岩自然也会这一招“苍鹰捕兔”,也是手化鹰爪,自己这一抓十分凶猛,使将出来,是风声飒飒,不料这鱼速度奇快,千岭岩只摸到鱼的背脊,让它从手下溜走了。
这时,杨木通手里有捉住了一条鱼。千岭岩又看了一次杨木通使的“苍鹰捕兔”,登时目瞪口呆。杨木通出招威势比起自己只强不弱,可是使出时竟然全无风声,伸入水中也无水花溅起。
杨木通看到千岭岩的表情,哈哈大笑:“岩儿,你用气只是考虑到威力,却没有想到气的更多妙用。我这一招,气融于环境,空气不响,水波不振,也别有一番妙用。”
千岭岩受教,谢过姥爷,自己也加紧练习。确实,千岭岩没有真正的修过气决,气的威力远远不足,像杨木通这样用气反而更适合自己。好在自己学习《兽形拳》,对气已能控制,气也变得凝练。但是和任何已知的没有属性的气相比,自己的气简直温顺的像绵羊一样。
千岭岩心思主要在练习上,所以准头就不行了,自始至终一条鱼也没捉到,可是对于这种用气的方法,千岭岩已经初窥门径了。
杨木通抓了两条鱼,就再也没抓,说是让千岭岩多练练,而自己上了岸休息去了。
千岭岩练习的也差不多了,便着手抓鱼,可是千岭岩也只是摸到个脊背,总是让鱼溜走了。
千岭岩不明所以,正疑惑的时候,碧灵下了河,喊道:“喂!臭家伙,你外孙怎么什么也不会啊。”
杨木通也到了河边,问道:“怎么了?”千岭岩也希望碧灵解疑。
碧灵开口道:“鱼在水中,影浮于身上,自是应该朝着鱼影之下出爪,怎么有对鱼影出手的道理。”说着一伸手,一条肥美的鱼儿便被捞了起来。
千岭岩在千府里,不用自己动手鱼就到了餐桌上,哪里懂得这个道理?又加上自己心思全在用气上,倒是也没有察觉出什么。
杨木通面色忽然显得有些为难,断断续续的说道:“那你愿意教岩儿这化鱼为影的法诀么?”
碧灵少一愣神,转过头去,说道:“不教。”
“哦。”杨木通见碧灵不肯教,也不好强求,失落的离开,去看柴火了。
碧灵的本意是希望杨木通来恳求自己,哪料这杨木通竟然转身走了。碧灵气的跺跺脚,小声嘀咕“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河流哗哗的响,千岭岩也没听清碧灵说的是什么,不过看她的样子是有些幽怨。
虽然碧灵不愿意教,可是她说的捉鱼的方法确实好用。不一会儿,千岭岩已捉到五六条鱼了,这让千岭岩高兴不已,心里还是很感激碧灵的。
千岭岩上岸的时候,手脚冻得都麻了,好在鱼捉了有十几条,晚上是够吃的了。
此时天已黑了,三人围着火堆准备烤鱼。
杨木通却拿出一个药瓶,瓶里不知是什么药膏,呈淡红色,散发着微微的香气。杨木通说道:“岩儿,河流寒气太盛,经由皮肤,流入血气,如不及时清除,恐有损身体。来把这药膏抹上,可以驱除寒气。”
这药膏刚触及皮肤,千岭岩就觉得一股热流流入肌肤,舒服极了。手上的药膏,千岭岩自己就抹匀了,只是脚上自己不方便,便由杨木通代劳了。
千岭岩不经意抬起头来,看到碧灵又害羞又期待的表情,心想,看来她想当我姥娘这事怕是真的了,只是姥爷平时疯疯癫癫,游戏人间,怎么会体会到碧灵的心思?
人和妖素来不和,就算两人最后走在一起,也不会得到人或者妖任何一方的祝福,这真的值得吗?千岭岩在心里暗暗盘算,计较此事的得失。
杨木通自然不知道千岭岩和碧灵各自的心思,说道:“岩儿,等会儿,帮小猫咪上药膏。”杨木通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而千岭岩还小,自是不用避讳。
碧灵有些失落,千岭岩尽收眼底,说道:“姥爷,岩儿现在手还冻得发麻,要不姥爷你就代劳了吧。”
杨木通不知道碧灵的意思,有些为难。碧灵以为杨木通不愿意,说道:“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冻死算了。”
听碧灵这么说,杨木通知晓碧灵并不介意自己给她上药,说道:“小猫咪,你等会儿,谁说我不愿意了。”
杨木通给碧灵上好药,使劲儿低着头,用灵气贯通经脉,帮忙驱逐寒气。碧灵低着头,目光温情,看着杨木通蓬乱的头发,牙齿轻咬自己的食指,怕开心的笑出声来。
夜里火光跳动,鱼油滴在火堆里,啪啪作响,不多时鱼香就飘出来了。碧灵口水直流,眼里冒着绿光,当然她的眼睛本来就是绿的。千岭岩看到碧灵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他倒是差点忘了碧灵是猫女了。
这一次烤了两条鱼,碧灵和千岭岩各一条,杨木通接着烤鱼。一口要在烤鱼上,鱼油也滋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鱼香,只是鱼刚烤完,烫的千岭岩牙齿都疼了。
千岭岩尝一口鱼,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不过想来也是,这里既无油盐,又少佐料,口腹之欲就很难得到满足了。不过,这鱼是千岭岩自己亲手所抓,所以千岭岩吃的十分开心。
这三人吃完烤鱼,都是满嘴油污,河里水凉,众人不好洗漱。杨木通不修边幅,倒是好说,他自己随便取了几片树叶,擦擦嘴巴就算完事了。
可千岭岩和碧灵肯定不能和杨木通一样,正商量着怎么烧水。杨木通开口道:“你们年轻人真麻烦,算了,我知道一个地方有温泉,我带你们去吧。”千岭岩和碧灵大骂,这杨木通知道有温泉竟然不带着二人早些去。
碧灵扯破千岭岩的衣摆,撕下布条,先擦了擦。千岭岩只得苦笑,反正衣服都破了,自己也从衣摆上扯下一块。
三人在林中疾行,千岭岩跟在最后。此时碧灵的猫尾又长了出来,以保持平衡。千岭岩看碧灵猫尾摇摆,十分有趣。突然,千岭岩意识到,自己昨天在夜里还难以视物,怎么今天却觉得夜里和白天没什么分别了?这自然是杨木通药液的功效,千岭岩转瞬也想通了。
“岩儿,你和小猫咪从此处一直向北,不久就到温泉了。姥爷是火命,见不得水,就不去了。”
杨木通自己身形一闪,就离开了,他最喜欢在夜里看猛兽捕猎,借此来提升拳技。
千岭岩和碧灵也懒得理杨木通,二人继续向北,在一棵大树旁,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不远处火光闪动,显然有人。
碧灵爬上树,千岭岩也跟着,看看是何人在日照森林里宿营。二人从树冠中看到温泉就在不远处,温泉旁边生着火,火堆旁边有五个大汉在喝酒谈天,温泉中也有三个男子,只是水汽缭绕,看不清样子。在不远处还有一处温泉,应该是两个女子,距离太远千岭岩并不能确定,可是如果也是男子,温泉够大,大家一起泡澡不就好了吗。
碧灵转过头来,看看千岭岩,意思是说怎么办才好。
千岭岩也看着碧灵,千岭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碧灵的眼睛。由于怕被别人发现,碧灵的眼睛并没有闪着荧光。可就算是这样,这双眼睛依旧那么美丽深邃,它的碧绿带着水的温润,千岭岩从这双眼睛里仿佛看到了浩瀚星辰,心里暗暗赞叹。
碧灵捅了千岭岩一下,千岭岩回过神来,说道:“跟他们打个招呼,一起不就好了么?”
碧灵皱了皱眉头,“也好,这些人不简单,小心点。”碧灵对于人类,尤其是斩妖士很不喜。这几个人,全副武装,又出现在日照森林,明显是斩妖士了。
“怎么不简单?”千岭岩问道。
“你看他们这么大一队人,可是我们来的路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要不是看到了火光,真难想象会突然出来这么多人。”
“还真是,要不咱们先回去找姥爷商量一下?”千岭岩也小心起来。
“那倒不必,我可不想回去让那个臭家伙看不起。再说,他说不定早就发现这群人了,故意耍我们那。”碧灵撇撇嘴。
千岭岩低头沉思,这种事他姥爷确实干得出来。
火堆旁的五个大汉,喝着酒,吹嘘着自己与各种凶残妖物大战的光荣事迹。几人相谈正欢,放声大笑,正此时他们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森林里走来,后面还有一个少女。少女身姿绰约,比少年高了一个头,像是姐弟。
那五个大汉止住了交谈。有一个大汉面色黝黑,脸上也有几处伤疤,手里执一把朴刀,挺身出来,应是五人之首,问道:“来者何人。”
那边泡温泉的五位,听见了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好换好衣装,朝这边来了。
来人正是千岭岩和碧灵。千岭岩靠近了才看的清楚,刚才发话的大汉用的兵刃是朴刀,其余四位有两位用长枪,一位用棍,还有一位白手。
碧灵和杨木通平时隐居山林,不和人交际,所以吩咐千岭岩答话。千岭岩说道:“我二人到了森林里来,身上污秽,想和众位合个伙,到泉里泡泡,不知可好。”
几人正说话的空,泡泉的三男两女也过来了。这三个男子两个中年,一个青年。这两个女子,一个青年,一个少年。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开口问道:“怎么回事?”说话十分不客气,显然是众人之首。
那带朴刀的大汉,说明千岭岩二人的来意,那中年人见二人来路不明,不愿惹上麻烦,说道:“丰源城许家公干至此,挡了两位的道儿,望请勿怪。”这中年人正是许家的家主许宽。
千岭岩年少气盛,火气蹭的上来了,心想这温泉又不是你什么狗屁许家的。虽说有先来后到,可你凭一句话就要把人挡走,未免太过霸道。
千岭岩动了怒,而碧灵不想和人类纠缠,说道:“既然如此,让我们洗把脸也好。”
千岭岩见碧灵不想惹事,也收敛了怒容。
可是那边却不依不饶,另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小鬼,你刚才是什么表情,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一个指头就碾死你,你知道吗?那姑娘你要想洗脸,这没什么,可是这小鬼连个水花也别想碰。”这说话的是许宽的小舅子李海生,此人生性飞扬跋扈,总爱恃强凌弱。
碧灵听到这话,十分不悦。对面虽然人多,未必就是这边两人的对手,再说杨木通就在附近,动起手来,自己肯定吃不了亏,只是碧灵不想多事,才退这一步。没成想,对方竟如此无礼,碧灵体内灵气运转,已准备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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