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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不慌!恶毒后娘一路带崽吃香喝辣宋婉清林书勇

别来春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林书勇摆手,知道张伯一个人拉扯孙子不容易,便懂事的拒绝道:“张爷爷,我家有粮食,这锅贴留着给昌平弟弟吃吧。”“是啊,张伯我们有吃的”,宋婉清说着将包裹里的硬馍馍拿了出来,递给了林书勇和林书元,“吃吧。”张伯见状,也没在强求。这几年庄稼收成都不好,连年的大旱,沉重的税收,让家家户户都捉襟见肘。旱灾刚过,又迎来了涝灾,这年头,粮食就是最宝贵的东西。林书勇和林书元两个孩子接过,埋头吃了起来。宋婉清见他们吃的那么香,自己也忍不住啃了一口,感受到舌尖上味同嚼蜡的感觉,用尽浑身力气,才忍住没有吐出来。这馍馍也太难吃了吧。原主这两年来几乎就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全都是林书勇在做,能做成这个味道已经很不错了。她从包裹中翻出来一个碗,将葫芦里面的水倒了...

主角:宋婉清林书勇   更新:2025-04-18 20: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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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婉清林书勇的其他类型小说《逃荒不慌!恶毒后娘一路带崽吃香喝辣宋婉清林书勇》,由网络作家“别来春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林书勇摆手,知道张伯一个人拉扯孙子不容易,便懂事的拒绝道:“张爷爷,我家有粮食,这锅贴留着给昌平弟弟吃吧。”“是啊,张伯我们有吃的”,宋婉清说着将包裹里的硬馍馍拿了出来,递给了林书勇和林书元,“吃吧。”张伯见状,也没在强求。这几年庄稼收成都不好,连年的大旱,沉重的税收,让家家户户都捉襟见肘。旱灾刚过,又迎来了涝灾,这年头,粮食就是最宝贵的东西。林书勇和林书元两个孩子接过,埋头吃了起来。宋婉清见他们吃的那么香,自己也忍不住啃了一口,感受到舌尖上味同嚼蜡的感觉,用尽浑身力气,才忍住没有吐出来。这馍馍也太难吃了吧。原主这两年来几乎就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全都是林书勇在做,能做成这个味道已经很不错了。她从包裹中翻出来一个碗,将葫芦里面的水倒了...

《逃荒不慌!恶毒后娘一路带崽吃香喝辣宋婉清林书勇》精彩片段

林书勇摆手,知道张伯一个人拉扯孙子不容易,便懂事的拒绝道:“张爷爷,我家有粮食,这锅贴留着给昌平弟弟吃吧。”
“是啊,张伯我们有吃的”,宋婉清说着将包裹里的硬馍馍拿了出来,递给了林书勇和林书元,“吃吧。”
张伯见状,也没在强求。
这几年庄稼收成都不好,连年的大旱,沉重的税收,让家家户户都捉襟见肘。
旱灾刚过,又迎来了涝灾,这年头,粮食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林书勇和林书元两个孩子接过,埋头吃了起来。
宋婉清见他们吃的那么香,自己也忍不住啃了一口,感受到舌尖上味同嚼蜡的感觉,用尽浑身力气,才忍住没有吐出来。
这馍馍也太难吃了吧。
原主这两年来几乎就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全都是林书勇在做,能做成这个味道已经很不错了。
她从包裹中翻出来一个碗,将葫芦里面的水倒了进去,葫芦的保温效果很好,走了这么远,里面的水倒出来是还冒着热气。
宋婉清把馍馍撕成一块一块的扔进碗里,待全部吸满了水,变得软一些,才喂给了用布条绑在胸前的三丫。
三丫年纪小,还在贪睡的年纪,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吃饱喝足后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宋婉清接了点外面的雨水将碗洗干净,回到油布下,若有所思。
书中的剧情,是林书勇带着弟弟妹妹上山时候碰到了女主,这才被她所救,可如今是她上山,书里的剧情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她记得女主救下三个孩子之后,朝廷就颁发了政令,不准难民下山去周边未受灾害影响的州县乞食,而是只能去三千里外的衢州乞食。
此政令一颁发,难民的哀声哉道,这三千里的路程,就算是乘坐马车也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更别提徒步行走了。
而且,现在难民们的手中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根本就挺不过这段漫长的路程,就算手里的粮能侥幸撑过去的,又要小心路上的野匪和饿极了的流民。
最终真正能到衢州的人,少之又少。
宋婉清忍不住扶额,女主毕竟是有着主角光环,她这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大风大浪,顺顺利利的就到了衢州。
而她到底是个炮灰配角,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会碰见多少坎坷。
她的目光落在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身上,沉沉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跟着她到底是福还是祸。
不如等寻到大部队,碰见女主后,就把几个孩子安全的交给她。
只要林书元没有死,林书勇就算是对她有埋怨,也不会有想要杀死她的念头。
只要能保住小命,她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等跟着大部队到了衢州,她就找个地方过自己的日子,凭借她一手医术,活下去不是难事。
心中打定了主意,就有奔头了很多。
几个孩子还在休息,宋婉清掀开油布环视了下四周,在看到树下被雨水打了发蔫儿的植物时,她眼睛亮了亮,“张伯,你家那块小的油布可以借我用用吗?我看到一些草药,想去摘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草药?”张伯脸上漏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宋婉清淡淡一笑,随意扯了一个借口,“我之前看书自己学了一点,不过学的不精,只能认识一些特征比较明显的。”
张伯点了点头,将油布递给她,“注意安全,别走太远了,若是有啥事,你就大声的喊。”
“知道了,那就麻烦张伯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别让他们乱跑。”
“放心去吧”,张伯依旧吧嗒着那空空的烟杆,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宋婉清将三丫递给林书勇,道:“你们在这里乖乖等我,我没回来的时候,你们哪里都不许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林书勇抱着沉睡的妹妹,应了一声。
宋婉清放下心,将油布抖散,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林书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将头埋进了一旁林书勇的怀里,闷声的道:“大哥,娘是不是又不要咱们了,她是想扔下咱们跑了,回去找那个坏男人......”
林书勇表情一愣,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他险些忘了,养母在一开始是不想带他们走的。
他内心慌得不行,表面却强装镇定的拍了拍弟弟的头,“不会的,娘若是想丢下我们,怎么会辛辛苦苦的把我们推到山顶上来,她就是去找草药了。”
这话,是说给弟弟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自从娘嫁进来,我们从来都没看见她采过草药,就算爹在的时候,也没有......”林书元的声音弱弱的,但却有理有据。
林书勇心中更紧张了,两条腿跃跃欲试,他如果现在站起身,追出去,说不定还能看到养母离去的身影。
他紧紧咬着牙,内心左右摇摆不定。
“书勇哥哥,书元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身边倏地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张昌平好奇的小脸凑了上来,水灵灵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没说什么”,林书勇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有些失望。
罢了,如果娘一定要走,他就算在怎么阻拦都无济于事。
他扯出一抹笑容,摸了摸张昌平的头,拔下地面长得茂盛的野草,飞快的编成了一个蚂蚱,逗得张昌平和林书元两个人咯咯直乐。
宋婉清看到的草药是白芷,这种药的果实生长在地下,地面上仅冒出一个嫩芽,所以很多人就把它当成了野草。
她寻了一块薄一些的石头,披着油布,在树根下面挖出来好几株,幸运的是,在不远处,她又寻到了芜活,这两种草药搭配在一起,可以预防风寒,提高免疫力。
正好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宋婉清欣喜的将他们用衣服兜着,下雨天本就泥泞,也顾不上干净埋汰。
天灾年只要能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她又在几棵大树下转了几圈,又让她发现好几处木耳,许是因为古代水土好,这木耳长得又密又大,被雨一浇,悠悠的打着颤儿。
宋婉清连忙将它们都摘了下来,护在怀中,开始往回走。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如恶龙咆哮,震得人心都跟着颤抖。

“娘之前在医书上看过这种草药可以止痛消炎,对你的腿有好处”,宋婉清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林书勇身边,将他裤腿挽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发红结痂的皮肤。
她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林书勇的腿疾,虽然没有她想象的要严重,但却比她预想的要遭罪。
当初林书勇的腿被打断后,原主碍于村长的指责,是请了村医为他接骨的。
骨虽然接上了,但原主心疼钱,后续需要服用的药物进补的营养,是一样都没有。
仅凭那些野菜馍馍,断骨自然是长不好。
长不好,就会疼。
若是严重了,还有可能会导致畸形。
不过幸运的是,林书勇的腿并未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只要营养跟上,在辅以药物治疗,就能恢复九成,最后一成,就是要靠后续的康复了。
只要康复的好,就能与常人无异。
林书勇看见她凝重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娘,前段时间腿太痒了,我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挠,这才......”
受伤愈合,自然会感觉痒。
但痒成这样,只怕是有些炎症。
宋婉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将碗里的药材细细敷在了林书勇腿部患处。
冰凉的触感,让林书勇忍不住一缩。
宋婉清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声问道:“疼吗?”
林书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凉。”
“忍一忍,一会就好了,这药敷上了,就不会那么疼了”,宋婉清手上动作加快,敷好草药之后,用布条缠好固定,这才放下了裤腿。
林书勇动了动腿,惊呼道:“娘,好像真的不疼了,凉凉的,好舒服。”
宋婉清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林书勇的腿上虽然不是她造成的,但不知为何她却生出一种愧疚感。
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丫她娘,原来你是为了寻草药给书勇这孩子治腿,怪不得看你最近赶路总是心不在焉的”,张伯笑道。
这一路走来,宋婉清没少给他们煮药喝。
一行人都默认了宋婉清会医术。
林书勇表情错愕。
原来娘为了给他治腿,已经准备了好些日子了。
娘一直有在想着他。
他看向宋婉清,瓮声瓮气道:“谢谢娘。”
“一家人说什么谢”,宋婉清表情更复杂了。
在林书勇眼里,她是打断他腿的凶手,可他却一点都不记仇,还和她道谢。
这孩子,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娘的。
等他知道了她其实一直打着将他们交给书中女主抚养的事,会不会很失望?
宋婉清默默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还为时过早了。
她本以为很快就能碰见书中女主,可怎料不仅村里的大部队没有,就连逃荒的大部队也没看见她的身影。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书中女主了。
只能且走且看。
大部队里,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继续往前走,宋婉清几人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一个胸前抱着个女娃,身后背着一个大大背篓,手上搀扶着一个年轻女子的粗狂汉子朝他们走了过来,“老伯,我看你家推车还有地方,能不能让我家娃和你们家孩子挤一挤,我这里有点糙米,就当是借坐的费用。”
说着,他将手中的袋子塞到了张伯手里。
袋子不大,但却很满。
张伯掂了掂,估摸着应该有三斤。
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答应,“这......”
汉子叹了口气,言辞诚恳,“老伯,我家孩子半岁,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我媳妇伤了脚,在她没好之前,我得背着她,否则她的这双脚就废了,这背篓里装的都是家伙事,也不能丢,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宋婉清在一旁,默默打量。
汉子身材高壮,背的背篓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却面不红气不喘,可见身体素质极好。
他手中搀扶的年轻女子面色苍白,额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
察觉到宋婉清的视线,冲着她虚弱一笑,眼底有哀求之色。
宋婉清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上前道:“粗粮我们收下了,孩子给我吧。”
他们的话并未作假。
且出手就是一袋粗粮。
就算是看在粮食的份上,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汉子连连道谢,将怀里的女娃小心翼翼递到了宋婉清怀中。
宋婉清垂眸,惊讶的发现,这女娃养的白白胖胖,肌肤细嫩,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
这样的环境下,能将孩子养的这么好,还真是难得。
宋婉清将女娃转交给了林书元,转头又对年轻女子道:“你坐下来,我给你的脚上点药。”
“不必,不必”,年轻女子连忙摆手,“这药材难得,你们留着用就好。”
“那袋粗粮分量不少,借坐的费用绰绰有余了,你的脚若是不上药,怕是会感染。”
听到宋婉清这样说,年轻女子没在拒绝,道谢后坐了下来。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宋婉清已经从两人口中得知他们并不是附近村落的百姓。
而是从南方千里迢迢赶来奔亲的,可怎料,亲没寻到,反而还碰见了洪灾,差点死在了这里。
汉子名叫许万里,年轻女子叫顾盼儿,女娃名唤许思盼,小名月牙。
宋婉清几人也一一告知名字,便算是认识了。
处理好顾盼儿的脚伤后,一行人便启程赶路。
宋婉清本想让顾盼儿抱着孩子们坐在推车上,但见许万里一个人背着她和背篓毫不吃力,也就没有说话。
天色渐暗,逃荒的大部队里,很多人都脚伤都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钻心的疼。
张伯早就料到会如此,在几人在鞋子里垫了厚厚一层干草,走了这么远的路,都没觉得有不适。
宋婉清寻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招呼着几人落座休息,屁股刚坐下不久,远处,突然有一伙人急速朝他们靠近。
“呦,方才离得老远我就看着眼熟,走进了一看果然是你这个小杂种。”
来人脸上斜爬着一条蜈蚣一样的疤痕,笑起来狰狞可怖,他阴冷的视线一扫,口中发出一声讥笑。
“石头,你死活都要离开大部队,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好的出路,原来是和这两个人厌狗嫌的在一起,一群老弱病残,没死在火雨下,还真是命大。”
石头蹭的一下窜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刘二,“你要干什么?”

“我叫石头,是下羊村的。”
“你是下羊村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宋婉清有些疑惑,在原主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半点石头的身影,书中也并未提过。
“你是宋婶子,我记得你,我爹娘都死了,所以我一直一个人住在村子外边,很少进村子,所以婶子你不记得我倒也正常”,石头闷声道。
“那你怎么没有跟着大部队,而是一个人在这?”宋婉清的目光落在它怀中抱着的野猪崽,“还这么大胆,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去偷野猪崽了,你不要命了?”
“大部队出事了,刘家兄弟和村长起了争执,就把村长给打了,现在队伍里都是刘家兄弟说的算,因为我爹娘以前和刘家兄弟结过仇,他们便逼迫我让我跪下道歉,否则就把我赶出队伍,我不愿意,所以就被他们丢出来了”,石头紧紧握着拳头,语气有些不甘。
他垂下头,目光落在怀里的野猪崽上,伸出手将它扔到了宋婉清脚下,“我从小就晕山,分不清方向,稀里糊涂的就碰见了这猪崽,没想到这野猪跑的竟然这么快,婶子,我的这条命是救得,这猪崽也应该是你的。”
宋婉清按住猪崽,避免它跑掉,又问道:“那队伍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徐江月的人?”
徐江月,就是书中的女主。
石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村长说徐家上了山之后,就没有和大部队汇合,应该是单独走了。”
宋婉清眉头紧锁,忍不住心生懊恼。
她看书的时候,光顾着看女二的悲惨结局,其中大部分的剧情都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很多细节都没有照料到。
女主究竟是单独走,还是跟着大部队走,她记不清了。
不过,她能肯定的是,女主到过永安县。
罢了,只要出了山,能遇到她就行。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走吧?”宋婉清看着石头。
队伍里急需除她和张伯以外的劳动力,石头是下羊村的孤儿,知根知底。
从他方才将冒死抓来的小猪仔给她,能看出他知恩图报,是个不错的人选。
石头微微一怔,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石头谢谢婶婶。”
“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宋婉清被他的举动下了一跳,连忙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将野猪崽扔到了它的怀里,“你抱着它,我扛着这个野猪。”
石头看向地上鲜血淋漓的野猪,有些担忧,这野猪虽然个头不大,但也得有二百来斤,仅凭宋婉清一个女子,怎么能抬得动,“婶婶,我和你一起抬吧,或者你把这野猪给分开,咱们多来几趟。”
宋婉清皱眉,“不行,这血腥味太大了,若是吸引来老虎什么的就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她坐在野猪身上,用体重加快野猪流血的速度,等血放的差不多了,她又扣了一些地上的泥巴,抹在野猪的刀口处。
正欲抬起来,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男人不屑的声音,“呦,运气挺好啊,竟然猎了这么一大头野猪。”
“运气再好又怎么样,碰到咱们兄弟两个,算她倒霉!识相的,就把那野猪给我放下,我们就留你们一条命,若是不识相,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宋婉清转过身,冷眉冷眼的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膀大腰圆的身影。
两个男人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长着两张相同的肥脸,在配上那猥琐的笑容,看起来就油腻至极。
两个男人对视一笑,搓了搓手,高兴的道:“真是没看出来,这小娘们还有点子姿色,考不考虑跟着我们兄弟二人,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闭嘴!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这野猪是我们先发现的!”石头挡在宋婉清身前,愤怒的瞪着两个男人。
他微微侧头,看向宋婉清,压低了声音道:“婶婶,我拦着他们,你快点走,这两个人是是隔壁村大麻子和二麻子,当时就是因为强抢民女被抓进了监狱里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宋婉清眉梢微挑,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心中流淌过一股暖流。
大麻子冷嗤一声,上下打量了石头一眼,“就凭你这细胳膊细腿,也想拦住我们兄弟两个人,白日做梦,在给你一次机会,走还是不走!”
“大哥,这个女的我看上了,不如就直接把这小子杀了,把这个女的和野猪肉留下”,二麻子上前,脸上漏出一抹淫笑。
“行,那就听你的”,大麻子猥琐的笑了起来,脚往后一蹬,飞快的朝着宋婉清和石头撞了过来。
石头咬牙,挥着拳头也冲了上去,“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伤害婶婶,你们两个杀千刀的就应该下地狱!”
“不自量力的小鬼头,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大麻子语气不屑,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朝着石头砍了过来。
宋婉清见状,连忙飞身上前,用匕首挡住软刀,将石头护在身后,“怎么现在你们这群人渣都喜欢欺负孩子。”
大麻子被逼退了数步,手中的软刀不断颤动,震的他虎头闷疼。
他嘴角咧的更大,“呦呵,还是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小娘们儿,有意思,老子就喜欢这泼辣的。”
他说完,扬起手中寒光凛凛的大刀,朝着宋婉清又冲了上来。
“婶婶!”
石头见大麻子动了真格,担心的喊了一声。
宋婉清做出防备的姿势,瞥了石头一眼,“退后,不要过来,离得越远越好,记得,把猪崽抱好,别丢了。”
说罢,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就冲了上去。
大麻子笑的阴冷,“和我打还有功夫分心,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了,如今这乱世,这山里就是我们哥俩的天下,只要你乖乖认输,服个软,我们兄弟两个就饶了你一条命,让你伺候我们。”
他的一番话,说的像赐给她的荣耀一样,宋婉清心中一阵作呕,手中的匕首舞得飞快。
只见她的身影如同一条灵动的毒蛇,大麻子的软刀硬是伤不到她的分毫。
大麻子啐了一口。

“昨夜我是看在你女儿发高热的面子上,才收留你们一晚”,宋婉清死死盯着他,“我无意掺和你和菘瓜村的恩怨,你若是就此退让,那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
她手上发力,刀刃划破皮肤,血珠滚滚而落。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雷也明白了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宋婉清面前,“宋姑娘,我是有罪,但是朵儿她是无辜的啊,求求你把朵儿带走吧。”
他心里清楚,菘瓜村的人不会放过他,找到他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他因为一时贪心,害了那么多人,他死有余辜,但他的女儿罪不至死。
他的朵儿不该替他背这份罪啊!
宋婉清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先是隐瞒真相,将他们至于危险的境地。
被拆穿之后,竟然还想让她来养李朵,她看起来就那么像冤大头吗?
“让开!”
宋婉清厉喝一声,绕开了李雷,与忠伯等人步入了雨幕之中。
李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失魂落魄的走进了山洞内,李朵从包裹中找出手巾,为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婶婶不让哥哥们和我玩,也不给我吃肉,还伤了爹,是个坏人,朵儿不喜欢坏婶婶!朵儿只要爹爹!”
轰——
这句话,像是濒死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
看着稚嫩的女儿,李雷又哭又笑。
眸色逐渐变得阴狠。
他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朵儿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在乱世中活下去。
菘瓜村死去的那些人,是命不好,怨不得他!
他活,他的朵儿才能活。
回想起方才宋婉清一行人推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软软囔囔,散发出一股咸味,在联想到,他们今早吃的猪肉,李雷内心一阵狂喜。
或许,有人可以替他去死了。
......
宋婉清带着张伯等人来到了自己回来途中发现的另一处山洞,虽没有之前的山洞宽敞,但胜在隐蔽。
她将今日从虎头口中得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张伯和石头。
顺便让林书勇也听了听。
张伯气得捶胸顿足,“真是想不到,那李雷看着人模人样的,干的事却都是狗事!若是菘瓜村的人误以为我们和他是一伙儿的,岂不是冤枉死了!”
菘瓜村的逃荒队伍,少说也有百人。
若真是发起了狠,光凭他们几个人,怎么会是全村人的对手?
张伯后怕的嘴唇都直打哆嗦。
石头也面色难看,低眉垂手。
他们的一时心软,险些差点害死了他们自己和身边最亲近重要的人。
宋婉清看着两人的反应,便知道他们是狠狠长了一个记性。
在遇见书中女主将三个孩子交给她之前,她暂时都需要张伯与石头的助力。
让两个人尽快认识到人性的险恶,也算是一件好事。
“婶婶,要不然咱们还是尽快出山吧?”石头有些担忧,“若是那李雷气急败坏和菘瓜村的人说些莫须有的可怎么办?”
宋婉清摇头,“不能因为李雷一个人,打断了咱们全部的计划。”
更何况,去衢州的路上肯定还会碰见菘瓜村的人。
现在逃避,日后必有隐患。
倒不如现在见招拆招。
她冷静下来,依照每个人的情况,进行了分工。
三丫离不开人,那就林书勇、林书元、张昌平三个人轮番照顾,空下来的两人就跟着忠伯在附近采摘可以吃的野菜等。
她和石头身手敏捷,便尽可能的多打一些猎物,但林中有黑熊出没,一切都要以安全为前提。
整整三日的时间下来,宋婉清和石头只猎得了一头野猪,其余的野兔野鸡是连个毛都没看见。
但好在野猪是个公的,体型比上次要大了不少,肉自然与多了不少。
张伯和孩子们的收获就多了。
这段时间雨水密集,山中植物生长的甚好,光是蘑菇就采了整整两个背篓,还挖了不少的葛根、荇菜、车前草,足够一行人吃上半个月了。
但宋婉清清楚,这野菜营养低,逃难的途中,人若是光吃这个,身体是撑不住的。
除了蘑菇可以晾干,其余的野菜保存时间都不长。
也是因为这个道理,这山中,才能剩下这么多的野菜无人采摘。
五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日。
仅剩的一天,宋婉清与张伯和石头一起将野猪肉和野菜全都打理完毕。
野猪肉用粗盐胭脂,而后用泥土包裹,便算得上是简单的保鲜了。
蘑菇则摘干净带泥的根部,放在洞口晾晒。
也幸得这日出了阳光,盛夏的日头猛烈,仅仅一日的时间,蘑菇就全都晒干了。
其余的野菜能晾晒的就晾干,不能的便清洗后尽快食用。
忙碌好这些后,宋婉清独自一人出了山洞。
她之前将烧完的木炭灰,洒在了山洞外围,若是有人来此,必定会留下印记。
她耐心的将撒过灰的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果不其然,在一颗大树后,发现了一串带着碳灰的脚印。
宋婉清眼神倏地就冷了下来。
看来,有些人忽视了她的警告,想要祸水东引了。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布置好的捕猎陷阱,唇角缓缓勾出一抹冷笑。
天色渐暗。
宋婉清抱着三丫与石头和几个孩子一起围着火堆而坐。
张伯端来煮好的猪骨蘑菇汤,先递给了宋婉清,而后依次分给几个孩子,最后两碗留给了石头和自己。
蘑菇的鲜味儿与猪骨的醇香结合在一起,喝上一口,只让人觉得四肢百骸都舒畅了起来。
放松之际,山洞外,突然传出数道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啊——”
宋婉清与张伯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来到了洞口。
只见几个男人捧着鲜血淋漓的双脚瘫坐在地上,哀嚎不止,一群拿着棍棒的男女老少围在两人身边,吵闹个不停。
“山洞内有人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张伯和宋婉清身上。
宋婉清眯了眯眼睛,目光一扫,便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除了虎头和李雷以外,她惊讶的发现,当初趁他们睡觉鬼鬼祟祟想偷他们粮食,而被她教训了一痛的夫妻也在里面。
显然,两人也看见了她。
想到上次的教训,他们下意识的就想躲,随即又反应了过来,他们现在可是和村里人一起来的,这么多人,该怕的人可不是他们。
二狗眼神得意,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指着宋婉清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贱人,老子正找你呢!那日打了老子不说,今日又布置陷阱伤了老子的一只脚,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扔进湖面里的石子,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危在旦夕,村民们彻底坐不住了,想要唾骂宋婉清的卑鄙手段,却又碍于她的身手不敢发作。
“村长,怎么办?”
朱永权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有气无力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了!难不成你想看你的儿子姑娘全都丢了命吗?”
人若是一死再死,众人就会对他这个村长心生不满。
到时他没了权力,自然也就没了为家人谋私的手段。
老弱妇孺多了,劳力少了,身为村长,压力也会变大。
朱永权几乎是在一瞬就做好了决定。
李雷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他急切的扒着朱永权的手臂,“村长,不能走,现在已经丢了两条命,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你听我的,只要大家伙......”
“闭嘴!”
朱永权一拳招呼在他的脸上,“你和我们村的仇,等回去再和你算账!”
他看向宋婉清,赔了一个笑脸,“宋妹子,今日的事,是我们莽撞了,你看我们村也折了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不能算!”
李雷跳脚,回去之后,菘瓜村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指着宋婉清,状若癫狂,“她骗你们的,她根本就没有寻到你们的落脚地,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你们害怕!”
宋婉清蹙眉,“看来,这件事是算不了了?”
朱永权心里一紧,抬手招呼来两个人将李雷压在了地上,破口大骂,“菘瓜村与下羊村是邻里本该互帮互助的,都是你,是你这个杀千刀的从中挑拨!
害了我们村那么多人,现在也到了该讨回来的时候了,大家伙,给我揍,往死里揍!”
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村民们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毫不留情的对着李雷拳打脚踢。
李雷蜷缩在地上,捂着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宋姑娘,张伯,你们帮我求求情,只要你们救我,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
“死有余辜的东西”,张伯恨恨的骂了一声。
若不是宋婉清身手好,且早有安排,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就是他们。
李雷刚开始还能大喊,但很快,声音便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见人是彻底没动静了,朱永权摆摆手,示意不要继续打了。
村民们不解气似的一人又踹了一脚。
“宋姑娘,挑拨离间的人已死,我们就先走了”,朱永权朝着宋婉清讪讪一笑,带着村民们快步离去。
走的时候,还把二狗夫妇的尸体也带走了。
李雷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浑身浴血,死状极惨。
待彻底看不见菘瓜村的人影,张伯心里紧绷的弦一松,险些瘫坐在地上,宋婉清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安抚道:“张伯,人走了,没事了。”
张伯止不住的叹气,“若那日咱们没有容那李雷住进来一晚,也不会遇见这档子事,三丫他娘你也不必冒险,这事,都怪我。”
说完,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年岁已高,却连人都看不准,他有罪啊。
宋婉清吓了一跳,“张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况且收留李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你无需自责。”
张伯叹口气,正欲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出一道稚嫩的声音。
“爷爷,那些坏人走了吗?”
张昌平胆子最大,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便趁着林书勇不备,壮着胆子跑了出来。
他的突然出现,把张伯吓了一跳。
外面可是有一具尸体呢!
他一把将张昌平抱在怀里,挡住了他的视线,“走了,你宋婶婶把坏人都打跑了!”
张昌平小小的脸上漏出大大的惊讶,他拍着小手,语气崇拜,“宋婶婶好厉害,我也要和宋婶婶学功夫,等长大了,保护爷爷和婶婶。”
张伯捏了下他的脸,呵呵笑着,“好,以后乖孙保护爷爷。”
宋婉清含笑的看着爷孙俩,余光却不经意的瞥到了角落里林书勇失落的身影。
林书勇垂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受过伤的腿。
宋婉清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却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她眼神微深,如今有了肉和野菜,短时间内他们都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趁着这个时间,她正好为林书勇治腿,还有二丫的痴傻,也要一并治了。
虽然书中女主会想办法为他们医治,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病还是越早治疗恢复越好。
“婶婶,张爷爷,我回来了。”
石头气喘吁吁的从洞外跑了进来,他将肩膀上扛着的布袋子扔在地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大袋子是什么?”张伯一脸奇怪,“你去偷东西了?”
石头连连摆手,缓了一会才说,“那菘瓜村的人回去后,就在瓜分一个叫二狗的粮食,一群人抢的火热都打起来了,我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二狗得罪了婶婶才死的,就趁乱抢了一袋子,反正不拿白不拿嘛,就当是给婶婶出气了。”
他嘿嘿一笑,一脸求夸夸的模样。
宋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闹了这一通,咱们是该有点补偿了。”
石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婶婶,你快打开看看,我怕他们发现一路跑回来的,都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只知道死沉死沉的。”
宋婉清点头,打开布袋,张伯和石头都探头看了过来。
“这是......粗米?”
张伯一脸惊讶,“那二狗一家既然有粗米,为何还要抢我们的粮食?”
“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宋婉清将布袋子系上,笑着道:“这粗米来的正好,孩子们很久没有吃过大米了,正好让他们尝尝,肉吃多了,偶尔也要来点清淡的。”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换个地方,这山洞住不了了。”
李雷的尸体血腥味太大,若是引来黑熊就麻烦了。
张伯也明白这个道理,抱着张昌平走进山洞深处,开始收拾行李,不久后,一行人便推着推车出发了。
这两日难得的没有下雨,天气炎热,也不需要山洞避雨了。
宋婉清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暂为落脚。

“就是因为咱们粮食不够,所以才要养,等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杀了吃肉,否则的话,现在一下子多出来太多肉,我们也吃不完,用不了多久就会坏掉。”
宋婉清说着,手起刀落,将野猪肉给分成了几块,“张伯,你那里有盐吗?这些猪肉若是能用盐腌制一下在风干,制成腊肉,能多保存一段时间。”
“有点不多,这是四年前的沉盐了,只怕是味道不会太好”,张伯从包裹里掏出一小半包盐,年头久了,盐和布袋黏在一起,泛黄一片。
“无碍,先腌制一半吧,这几日我们赶紧吃,好好补充一下身体。”
张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三丫他娘,这猪肉是你捕的,早上的木耳就已经是占了你便宜了,不能......”
宋婉清打断他,“张伯,你若是不介意,日后咱们两家的饭菜就都放在一起吃,咱们互相扶持,才能走的更远,只要你不嫌我家吃饭的嘴多就行。”
张伯感激的看向她,没在多说,从包裹中掏出锅碗瓢盆,将猪肉切成一条一条的放在盆中,然后倒上咸盐,腌制起来。
宋婉清则将剩下的肉都切成小块,又单独切了一大块肥肉下来,扔在锅中烤出猪油,然后将剩下的肉都放进去炒了起来,又添加了一点调料,最后倒入葫芦里面的水,等待煮熟。
还没有掀开锅盖,肉香味已经蔓延开来。
所有人包括宋婉清都坐在锅的旁边,口水疯狂的分泌。
约摸着半个时辰之后,肉终于煮好了,宋婉清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石头刚开始还想推辞,但很快便被肉香攻破防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除了宋婉清,所有人都激动的流出了泪水。
这猪肉,实在是太香了!
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宋婉清将肉咽了下去,砸了咂嘴,这味道还是差了点,不过好在血放干净了,在加上是野猪肉,肉比较紧实,所以没有腥味。
她吃了两碗,倒不是说有多么的好吃,而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急需补充体力。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躺在油布上,难得惬意的打起了饱嗝。
可惜天不遂人愿,很快就下起了雨,躺着是不能躺了,只能打开雨布,挤一挤躲在了下面。
“等明日休息的时候,咱们找一个山洞,否则,一旦下雨咱们就只能这样挤在一起,不通风很容易生病的”,宋婉清说道。
张伯点头应下,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三丫他娘,今天我带孩子们摘木耳的时候,看见北边有一个山洞,离咱们不算远,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不如我们现在去那里吧?”
宋婉清立刻答应,“张伯,还是你在前面带路,我和石头在后面帮你推。”
打定主意,一行人启程,往山洞那边赶。
这次有了石头的加入,速度更是快了很多,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洞门口,宋婉清握紧匕首,拿着张伯的火折子,率先进了山洞查看。
山洞里面空空荡荡的,但令她惊讶的是,这山洞里面居然有柴火,而且还不少。
她赶紧道:“里面安全,张伯,石头,你们把推车也推进来。”
等张伯和石头进来之后,宋婉清就让张伯生了火,做了两个火把,她和石头一个人一个,举着火把,往洞穴里面探探。
“婶婶,这里面怎么这么多的柴火,会不会是有人在这里居住啊?”石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有人曾经在这里住过,你看这山洞里,已经没有生火的痕迹,柴火上都结蜘蛛网了。”
顺着宋婉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能瞧见一摞摞的木柴上结满了蛛丝,许多柴火因天气潮湿,长出了青苔,散发出一股浓厚的霉味。
越往里走,霉味也就越重。
石头捂着鼻子,举着火把观察着四周,脚下却倏地一滑,摔了一个跟头。
手拄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疼得他吸了一口凉气。
走在前头的宋婉清听到动静,回身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还摔了?”
石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脚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火把往脚下照了照,这才发现他方才走过的地面上,散落一堆细碎的灰白疙瘩。
有几块被他方才那一摔压碎,与泥土混在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
宋婉清也注意到了,她蹲下身子,认真的研究了起来,只见她又捏又碾,时不时的还放在鼻尖下闻上一闻。
就在她要放进嘴里尝的时候,石头忍不住拦下了她,“婶婶,这东西脏,万一吃坏了肚子可就坏事了,咱们别管它了,继续往里走吧。”
宋婉清看他一眼,不为所动。
石头咬咬牙,“若是婶子一定要尝,那就让我先......唔......”
婶婶是他的恩人,他要报答!
他话还未说完,宋婉清便扬手将一小粒疙瘩扔进了他嘴里。
“呸呸......”石头五官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疯狂吞咽口水,抓耳挠腮的就要往外吐。
宋婉清拦住他,“别吐出来,这是盐,可以补充体力的。”
石头听见她的话,竟真的不在有所动作,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他对上宋婉清含笑的眼,又惊诧的看向地面上堆成一小堆灰疙瘩,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道:“婶、婶婶,你说这些全都是盐?”
宋婉清点头,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高兴,“若是我没猜错,这个山洞是贩卖私盐商贩的炼盐之所,许是被官府追查,这才匆忙离开,遗下了这些炼了一半的粗盐。”
三年大旱,与粮价一并水涨船高的便是官盐,寻常百姓吃不起,贩卖私盐这等见不得光的交易自然也就应运而生。
下羊村依山傍水,且地处偏僻,倒是成了这群贩卒的聚集之所。
让宋婉清意外的是,他们不过随意进了个山洞躲雨,误打误撞竟碰见了这炼盐之地。
这些粗盐虽吃起来涩口,但对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了。
有了这些盐,就能腌制更多的猪肉,延长肉的保存时间。
宋婉清压下心中的浮起的思绪,招呼着石头与她探完了整个山洞,才回来将陷在地里的粗盐挖出,用在洞内拾到的背篓装了出去。
他们这一趟收获不小,除了粗盐和背篓以外,还有两个很大的布袋和一捆麻绳。
张伯看见半背篓的粗盐,惊得都合不拢嘴,念叨个不停,“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三丫她娘,我这就把咱们剩下的猪肉全都腌制了。”
“我来打下手”,石头撸起袖子,跟着张伯忙了起来。
宋婉清也没闲着,她升起一堆火,烧了一锅热水,给几个孩子简单洗了头发和脸,又将他们身上潮湿的衣服换下来放在火旁烤着。

今日一番折腾,几人都累了,石头自告奋勇要守夜。
一夜无话,宋婉清难得的睡了一个囫囵觉。
张伯年岁已高,天一亮就醒了,石头见他醒了,打了个哈气,倒头就睡。
宋婉清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起身淘米煮菜。
张伯便给她打下手,捡柴火生火。
一顿饭,在二人的合力下,很快便做好了。
闻到香味,孩子们都起来了,石头虽然困,但也抵不住饭菜的诱惑。
糙米搭配野猪肉做成的瘦肉粥,出乎意料的味道极好,一锅的粥全都喝完了,几个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见孩子们这么喜欢吃,宋婉清大手一挥,答应他们下一顿还做瘦肉粥。
吃过早饭后,张伯便带着几人出发了。
雨停了后,林间的路好走,但蚊虫反而多了起来,林书元嘴唇上被盯了一个大包,肿成了香肠嘴,让人又好笑又心疼。
宋婉清趁着休息的功夫,寻了一些驱蚊的草药,让几人带在身上。
在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终于出了山,来到了永安县。
永安县是十里八乡内,人口最多的大城,县令清正廉洁,治理有方,百姓们靠着贩卖山货,都过得十分滋润。
哪怕三年大旱,也未曾受到太多的影响。
所以,在洪水冲垮村落后,逃难的难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来此。
但,眼下城门紧闭,任凭聚集起来的难民们如何苦苦哀求,镇守在门口的官兵都未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只说要等上面的命令,若是等不了的,可以改路去别的地方。
难民们没了办法,只好席地而坐,苦苦干耗着。
张伯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多的人,朝廷竟真的说不救就不救了。
宋婉清路上还想着在这寻书中女主,但现在却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了。
难民实在是太多了。
她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七八千人。
她没有本事,能在这么多人,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寻到书中女主。
“你们若是再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要硬闯了,在等下去,真的要死人了!”
前方,已经有人忍不住闹了起来。
他们来得早,等得也久,手里的粮食几乎都要吃完了,实在是等不起了。
一旁的灾民纷纷附和,一传十,十传百,叫嚷声越来越大。
宋婉清心中一慌,忙道:“忠伯,石头,我们快走,到队伍最外缘去,离这里越远越好。”
“三丫他娘,是不是要出事了?”张伯也察觉到危机感了。
宋婉清边走边道:“朝廷的政令怕是已经下来了,难民们恰在此时闹事,你说,永安县县令为了平息动乱,会怎么做?”
张伯白了脸,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一行人,在难民群中艰难的逆向而行。
有人不解,有人咒骂,也有人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身后的叫嚷声越来越大,宋婉清忍不住催促,“快点。”
张伯与石头都使出了浑身力气。
马车上的孩子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都感到不安,林书勇抱着三丫,林书元和张昌平则都挤在他的身边,四处张望着。
林书元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子一抖,将头埋在了林书勇身上,声音颤抖,“哥,墙上,好多火。”
听到声音,几人忍不住回头看去。
天色已深,城墙上却被火光映若白昼,烧红了一片天,一排排官兵们手持弓箭,带火的箭矢蓄势待发。
城墙下,带头闹事的难民早已安静了下来,不受控制的就往后退去。
随着他的动作,前方的其他人,也不自觉的往后退,然而,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朝前挤。
“朝廷有令,所有难民只能去衢州乞食,期间不得进入任何州城,否则,以谋反之罪处死!”
“所有人,速速离开,否则,便是谋乱,杀无赦!”
城墙上,数十名官兵齐声喊道,声音震耳。
难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衢州,三千里之外的衢州?
这和要了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有人壮着胆子喊道:“官爷,我们缺衣少食,怎么能逃得了这么远的路,求求你行行好,就放我们进去吧,或者,给我们点粮食也行啊!”
不少人心存侥幸,不相信朝廷竟会放弃如此多的难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永安县县令徐平恩看着城墙下,吵吵嚷嚷的众人,闭了闭眼,手一抬。
下一秒,带火的箭矢如火雨般落下。
此刻,宋婉清一行人一刻也不敢停歇,终于在火雨追上他们之前,逃到了山脚下的土坡上。
张伯大汗淋漓,身子一歪,瘫坐在了地上。
张昌平扑到了他怀中,捂着嘴,不敢发出哭声。
石头整个人则是呆住了般,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逐渐扩大的火海,随后捂着嘴,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宋婉清反应的最快,遮住了林书勇和林书平的眼睛,三丫被远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惊醒,在林书勇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远处,火雨落在人身上,很快便起了火,眨眼之间,城墙下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在外围的人群四散逃离,数不尽的老人孩子被推到在地,被无数人的大脚活生生踏死。
死去的人们瞪着不甘的双眼,他们一路翻山越岭来到永安县,满心期待的以为会得到救助,然而等着他们的却是噩耗和火雨。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放眼望去,满目火红,尸横遍野,宛若世界末日。
宋婉清脸色发白,当初她看书的时候,因为女主带孩子们逃荒的这段剧情太苦了,直接就跳过了,却未想到竟如此的残酷。
张伯浑身打着哆嗦。
若非宋婉清。
他早就是火雨下的亡魂了。
“三丫她娘,现在咱们怎么办?”
天上阴云逐渐汇聚,地上灰烬被风高高卷起。
宋婉清心中了然。
永安县背靠大山,县令之所以敢放火羽箭赶人,想必早已经料到不久后会下雨。
“一会怕是要下雨,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宋婉清说完,便将几个孩子放在推车上,“快走吧,死了这么多人,怕是等火灭了,会起乱子。”
毕竟,发死人财是最容易的。
三人沿着山脚下搜寻,一连找到的几个山洞都有了人,看附近的脚印,怕是都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
风越来越大,有细细密密的雨水落了下来。

汹涌的江水猛地就冲了进来,只不过眨眼之间,下羊村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除了轰鸣声,隐隐的还能听到人的哭声喊声。
奔腾的洪水,吞噬的除了田地,房屋,还有人。
宋婉清呆怔了半晌,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面感受天灾的恐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恐惧。
她咽了下口水,脚步有些慌乱的往回走。
在天灾面前,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她不敢想,若是在耽搁一点时间,会不会她此刻就死在了奔腾的洪水里。
她走到刚刚休憩的半山腰,就见张伯正掀开油布的一角,目光沉沉的看向山脚下,见到她回来了,连忙道:“三丫她娘,你回来了,没吓到吧?”
虽然宋婉清已经嫁人生子,但在张伯眼里,她也只不过是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罢了。
宋婉清摇了摇头,压住内心的翻涌,钻进了油布里,将木耳和草药放在了推车上。
张伯跟了进来,有些好奇,“这个黑色的东西有毒,不能吃,三丫她娘,你捡它干啥?”
“毒?”宋婉清皱了眉头,这才意识到,张伯说的是她采回来的木耳,怪不得树上长了那么多,没有人摘,原来是他们认为这木耳有毒。
“张伯,这个东西没毒,只不过在吃之前需要用水过一下,或者晒干了之后在泡发在吃,否则就会感觉舌头麻嗓子肿”,宋婉清耐心的解释着。
张伯有些存疑,“这东西真的能吃?”
“真的”,宋婉清笃定,“张伯,咱们先收拾东西在往上走走吧,然后找个地方歇一晚上在上山顶,若是晚上水涨上来了,可就麻烦了。”
“走,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个事情呢,孩子们,快点上车”,张伯招呼着。
林书勇坡着脚走到宋婉清面前,道:“娘,三丫就我来抱着吧。”
“行”,宋婉清一手拎着他,一手拎着林书元,将他们都放在推车上,又回过头,把张昌平给拎了上去,这才绕到后面推车。
张伯依旧在前面领路。
林书元回头小心翼翼的瞥了宋婉清一眼,而后用极小的声音,对着林书勇道:“大哥,娘真的没走,没有丢下我们,她是不是变好了,就像爹爹还在的时候对我们一样好。”
林书勇攥着他的小手,点头,“会,我们要相信娘,她会保护我们。”
刚刚他真的很害怕宋婉清一走了之,任他们自生自灭,但她却回来了,这就说明,她不会走,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林书勇鼻头微微发酸,在爹爹没有去世之前,养母对他们是顶顶好的,不仅给他们做新衣服穿,还每日给他们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那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人人都很羡慕他们。
是养母让他感受到了母爱,所以就算后来的养母在怎么心狠,他也始终念着她的好。
如果养母真的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宋婉清推着车,见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林书勇一滞,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连忙摇了摇头。
宋婉清看着他,道:“是不是见到发洪水害怕了,没事,咱们上山了,这水是冲不到咱们的。”
“知道了,娘。”
张伯和宋婉清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天就黑了下来,天上满是阴云,半点月色都没有,漆黑的夜里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便选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准备暂时落脚。
值得庆幸的是,下来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停了。
张伯不仅带了干柴,还随身带了火折子,升起了一个火堆,几个孩子围在旁边烤火。
宋婉清从推车上找出来一个小锅,架在火上,开始烧水,水烧开之后,她就将木耳扔进了锅中,用木铲子扒拉着。
张伯蹲在她旁边,始终不敢相信,这木耳能吃。
宋婉清也懒得解释了,毕竟说的在多也不如直接做给他看更有信服力。
木耳煮好以后,宋婉清就在锅中倒了一点仅剩的油,因为没有其他的食材,所以只能单独炒了木耳,加了点为数不多的调料之后,木耳的香味就散发了出来。
几个孩子围在一旁,满眼放光,就连张伯肚子都咕咕的叫了起来。
张伯拿来盘子递给宋婉清,将木耳盛出来后,她又将家里的馍馍用剩下的油热了热,馍馍沾了菜味,好歹能入口了。
“张伯,你把你家的锅贴也拿来热一下吧”,宋婉清说道。
“那就多谢了,我家还剩点油,等下一回用我家的”,张伯将锅贴拿出来递给了宋婉清,热好之后,一群人就围在一起准备吃饭了。
“宋婶婶,这个木耳真的能吃吗?”张昌平坐在木墩上,语气有些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宋婉清莞尔一笑,率先夹了一块子放到嘴里,又咬了一口馍馍,虽然味道依旧比较单一,但对比早上已经好了非常多了。
现在事态紧迫,这样已经算很好了。
见她吃了,几个孩子在也忍不住了,狼吞虎咽起来。
张伯也夹了一口,目光惊喜,“三丫他娘,你别说,这木耳的味道还真不赖,脆脆的,而且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可惜没有鸡蛋,若是能和鸡蛋一起炒,会更好吃”,宋婉清有些遗憾的道。
“没事,等洪水过去了,咱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想吃什么都能吃到”,说道这,张伯的脸上漏出一抹期盼的神情。
宋婉清心中苦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大灾后必有瘟疫的事情说出来。
人,总归是要有个盼头的。
吃完晚饭之后,宋婉清又烧了一锅热水,将采来的草药清洗过后,放在锅里煮沸,然后分给孩子们一人一碗喝了下去,最后还剩了一些,她和张伯两个人喝了。
“三丫他娘,你别说,这草药煮的水喝下去后,身体都热热的,都不觉得冷了”,张伯躺在油布上,有些感慨的说道。
宋婉清抱着三丫躺在推车上,听到这话,笑了笑,“当然了,这草药可以预防风寒的,这雨天最容易生病了,等明日我再去采一些,这几日咱们每天都要喝。”
“那就多谢你了”,张伯语气里染上了倦意,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声。
林书勇和林书元几个孩子也睡着了,宋婉清看着漫天的星辰,第一次感到失眠,翻来覆去到凌晨,她才睡着。
翌日,宋婉清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干什么?”
刘二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当然是找你们叙叙旧了,咱们可都是一个村的啊。”
“呸!”
“我已经和你们断绝了关系,谁和你是一个村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石头拳头握的咯吱作响,大有要上去搏命的架势。
刘二一脸的不屑一顾,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视线越过石头,落在了宋婉清和张伯身上,讥诮的神色未变,唯独看见宋婉清身侧坐着的许万里时,眼神缩了缩。
刘大显然也注意到了许万里,男人身材高大,手臂几乎有成年女子大腿那么粗,一眼望过去像一座小山坐在那,让人不由自主的就生出退缩之意。
他态度缓和了不少,难得客气的道:“张伯,我们来,是有一件事要你求你们。”
“什么事?”张伯语气不善。
“方才候翠花说看见宋婉清摘了草药在给林书勇上药治腿,咱们村也有不少人受了伤,能不能请她为他们看看?”
侯翠花,便是早上被刘家兄弟又打又踹的那位妇人。
石头下意识的看向候翠花,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候婶婶,是你说的?”
候翠花不敢去看石头,支支吾吾的,“石头,宋婉清会医术,就该帮帮村里人,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同村人去死吗......”
刘家大哥被火羽箭刺穿了手臂,箭矢虽然拔出来了,伤口却迟迟不愈合。
方才她去林中挖野菜,偶然瞧见了宋婉清在为林书勇上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喜不自胜,连忙跑回去给刘大说了。
若是宋婉清真的能把刘大的手臂治好,她也算是有功,刘家兄弟兴许路上不会过多的为难她们母子了。
石头满眼失望。
她明知道刘家兄弟性子暴虐,与他有仇,竟还是带人找上了他们。
当初他没有离开大部队的时候,没少为候翠花母女出头,替她们分担了不少活,挨了不少的揍。
他原本以为,候婶子是不过是性格软弱了一点。
现在,他才彻底的意识到,他错了,大错特错!
许万里压低了声音:“宋姑娘,你若是不愿意替他们医治,我就帮你将他们赶走。”
宋婉清摇头,她起身来到了刘家兄弟二人面前,“治病可以,只不过不能白治,一个人五文钱,若是没有钱的可以用粮食,衣裳,被褥来换。”
三千里路,保守要走三个月。
越往南走,天气就会越冷。
上山的时候匆忙,只来得及带两套换洗的衣物,入秋的衣服需要提前备好,
逃荒路上银钱虽然无用,但路过州县时,可以想办法混进去采买一番,否则仅凭他们现在的物资,是撑不了三个月的。
刘家兄弟二人听见这话,神色不悦,脸色黑了下来。
下羊村的村民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都是一个村的,还要什么银子,现在大家伙儿都不容易,还要五文钱,你咋这么黑心呢。”
“就是,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没听说她会医术啊,八成也就是骗人的吧,别等到时候钱花了,伤还没治好,都没地方说理去。”
“她之前将孩子打成那样,能是什么好货,我就算是疼死,也不会找这种毒妇看病的,我都怕她把我活活害死!”
“......”
许是逃散走失的人路上碰到了大部队,下羊村的队伍比早上的时候人多了一半还多,近五十多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声音不小,吸引了不少难民过来凑热闹。
有人看不下去,仗义执言道:“你们这些人好没有道理,请别人看病,竟然什么都不想拿,怎么难不成那草药都是凭空变出来的?”
说话这人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读书人的气质。
读书人,无论何时都是最受尊敬也是最有声望的。
下羊村的村民被怼的面面相觑,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李奕撸起袖子,漏出一片烧伤的手臂,掏出五文钱放在了宋婉清手心,“这位姑娘,他们拿不出钱,我能拿的出,我这手臂疼得厉害,劳烦你帮我看看。”
宋婉清点头,“你跟我来。”
随后她又看向刘家兄弟两人,“既然你们信不过我,就请回吧。”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刘家兄弟就算心有不快,也不敢轻易造次。
刘大脚步没动,他手臂的烧伤远比李奕还要严重,疼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
他亲眼看见下羊村的村医死在了火羽箭之下。
眼下,宋婉清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倒不如就让李奕先试试效果。
若是有效,别说是五文钱,就是五十文他都愿意出。
他不走,下羊村的人也就都没走。
宋婉清就这么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神情坦然的为李奕处理伤口。
她先是用烧红的匕首将腐肉刮下来,而后用清水简单清理一下,最后将草药怼碎,敷在伤口上,用布条固定。
做完一切后,李奕疼动了动手臂,满脸惊讶,“神了,我这手臂方才还火烧火燎的疼,现在不用力都不觉得疼了。”
宋婉清笑了笑,将剩下的草药用布条装好,递给他,“你伤的不重,这药每天换一次,换七天就能大好,切忌不要碰水,平时还是以修养为主。”
“多谢”,李奕连连道谢,起身离开,路过下洋村的村民们时候,冲他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在难民们的心中,读书人是不会撒谎的。
有了李奕的开头,其他受伤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上前,争前恐后的抢着医治。
一位老妇人抱着孙子挤到前头,“姑娘,我没有银子,用棉衣抵可以吗,虽然旧了一些,但里面的棉花都是俺家地里种的,暖和的很,若不是孩子伤了,老婆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拿出来抵的。”
宋婉清毫不犹豫的答应,“当然可以。”
身后的难民们越发激动,“我家还有点野菜,也可以吗?”
“可以”,宋婉清一一应下,不疾不徐的依次为每个人诊治。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刘二粗暴的将前面的人挤开,“都让开,让我大哥先治!”
被推搡的人刚要回身怒骂,却被刘家兄弟二人身上的戾气吓退,不情不愿的让出一条路。
刘大趾高气昂的从中走过,随手掏出五文钱扔在了张伯怀里,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最先来此的,先给我治不过分吧?”

李朵的声音不小,自然也传到了宋婉清几人耳朵里。
张伯吃饭的筷子一顿,看了宋婉清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也没再搭理。
这野猪是宋婉清出人出力冒着生命危险捕来的,他和孙子能吃一口,那是宋婉清心善。
做善人,他是有心,但是无力。
在这乱世,他只求他和孙子能有口饭吃,足矣。
“呜呜呜,我吃了肉喝了骨汤病就都好了,我不管,我就要吃”,李朵见无人理睬,躺在地上打滚起来。
张昌平率先皱起小脸,这人,咋比他还馋呢?
林书勇于林书元也搁在筷子,朝她看去。
“你这孩子,你先喝药,喝完了爹就给你炖兔肉吃”,李雷无奈,赔着笑脸,“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们吃,不用管她。”
“吃你们的”,宋婉清敲了敲碗,将几个孩子的心思拉了回来。
李朵越哭越凶,无论李雷如何安抚都不管用,最后竟生生把自己给哭吐了。
这下,一桌子人的胃口都没了。
眼见着他们要收拾碗筷,李雷揣着半边野兔上前,指着三丫喝剩了一半的猪骨汤,忐忑不安问道:“宋姑娘,我能不能用这兔肉换这碗汤?”
“可以”,宋婉清点头,一手接过兔肉,一手将猪骨汤倒进了李雷端来的碗里。
李雷把汤捧了回去,李朵仰头喝了个精光,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经此一事,洞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张伯与石头对待父女二人的态度,明显转变了。
那李朵脾气在犟,也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李雷若有心要管教,自然有千万种方法让她闭嘴。
但是他没有,反而任由李朵大哭大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存心试探,故意的。
就等着他们心软,想白吃白喝呢!
李雷几次与张伯搭话,都被敷衍了回来,自然也有所察觉,他讪讪的看向宋婉清,见她正把油布往身上系,出声问道:“宋姑娘,外面还下着雨呢,你这是要干啥去?”
宋婉清将张伯编好的捕猎陷阱放在背篓里,“去打猎,李大哥你和我一起去吧?”
听到打猎二字。
李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他眼神闪躲,“这山里有黑熊,危险的很,你一个年轻姑娘家还是别去了,等天晴了出山去永安县领赈灾粮便是。”
宋婉清看着他,“就是因为我一个姑娘家危险,所以才需要李大哥和我同去啊。”
李雷被她的话架了起来,只能不情愿的答应。
宋婉清莞尔。
她本打定了主意,若是李雷不与她同去,那她便也不去了。
毕竟若是这李雷真要做些什么,光凭石头和张伯两人,怕是挡不住。
她猜测,这李雷多半是个逃兵,没有户籍,这才带着女儿在山里讨生活,迟迟没有出山。
李雷与宋婉清进了深山后,便各自分开布置捕猎陷阱。
宋婉清拿出兔肉,撕碎之后,放在陷阱上,在用落叶加以遮挡。
自己则一跃跳到了树上,时刻观察着地面的动静。
半刻钟后,草丛中传出细细簌簌的声音,然而,还未等猎物上钩,从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影。
草丛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归于平静,猎物显然是被吓走了。
宋婉清满心期待落空,朝着地面站着的两个男子看去,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人竟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虎头。
不过一日不见,虎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本完好的衣衫变得破破烂烂,随着他的动作,还隐隐可见带着血痂的伤口。
不像是被利刃所伤,倒像是......
野兽?
她略微思索一瞬,跳下了树。
虎头见到她从天而降,吓了一跳,“宋妹子,你怎的从树上下来了?”
“在这里躲雨”,宋婉清随意扯了个谎,便将话题引到了他身上,“虎头大哥,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虎头脸沉了下来,咬牙切齿,“有个狗杂种招惹了黑熊,眼见着躲不过,竟将黑熊引到了我们村歇脚的位置,老弱妇孺们躲闪不及,受了伤。黑熊见了血,更是发狂,一连咬死了十几个人,我带着人顽死抵抗,这才吓退了那黑熊,这伤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虎头双目仿佛要喷火,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十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昨晚我带着人寻到了那狗杂种的藏身的地方,却还是不慎让他跑了,别让我抓到他,否则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宋婉清眼神冷了下来,“那人长什么样?”
“天黑了看不清,我只记得个子不高,是个五短身材,宋妹子,你可见过此人?”
“没见过”,宋婉清摇头。
虎头失望的摆手,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宋婉清便借口离开了。
她将狩猎陷阱收好,一刻也不停歇的往回赶。
张伯见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惊讶,又观她面色难看,一股不好的预感浑然升起,急急问道:“三丫他娘,可是出什么事了?李雷呢?”
宋婉清扫了一眼尚在昏睡的李朵,严肃道:“收拾东西,这山洞不能呆了,我们要换一个地方。”
张伯和石头虽然不理解为何突然要换地方,但还是手脚麻利的动了起来,很快就将所有东西都收拾整齐,堆在了推车上。
小猪崽这几日一直被捆住了嘴巴,用布袋裹着,几乎很少发出声音,这点倒是让宋婉清很放心。
她清点完行礼,便将孩子们都抱到推车上,罩上油布,就要出山洞。
却被一人拦住。
李雷浑身被雨浇的湿淋淋的,“老伯,宋姑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不等张伯回答,宋婉清身形一动,软刀已经抵在了李雷的脖颈处,只需在近一寸,便可要了他的命。
李雷并未料到她的速度竟然如此快,他举起手,“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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