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榕宁萧泽的女频言情小说《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由网络作家“榕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入夜时分,萧泽披着一层寒凉夜色走进了听雪轩。兰蕊同小成子喜滋滋的跪了下来迎接,小厨房里慢火炖了两个时辰的鸡汤也端上了桌。榕宁亲自给萧泽布菜,她这里不比萧贵妃的启祥宫,吃穿上面极其用心,便是每餐的花销都顶一个小户人家几个月的收入。榕宁这边倒是一向节俭,便是吃上面也是寻常的几样小菜,配上榕宁亲自下厨做的鸡丝面,吃起来爽口舒服得很。忙了一天的政务,晚上来榕宁这里吃面,喝鸡汤,萧泽前所未有的满足。为此萧贵妃还专门打听榕宁到底靠什么精致饭菜留住萧泽的胃,其实真诚才是最下饭的开胃菜。榕宁既然顶了邵阳郡主的脸,便将这个角色演到了极致。邵阳郡主最拿手的就是鸡丝面,榕宁甚至还拜托郑家人专门找到当初在白家干活儿的厨娘,让她将菜谱详细写下来。榕宁一道菜一...
《假扮太监妻,她成了帝王白月光榕宁萧泽》精彩片段
入夜时分,萧泽披着一层寒凉夜色走进了听雪轩。
兰蕊同小成子喜滋滋的跪了下来迎接,小厨房里慢火炖了两个时辰的鸡汤也端上了桌。
榕宁亲自给萧泽布菜,她这里不比萧贵妃的启祥宫,吃穿上面极其用心,便是每餐的花销都顶一个小户人家几个月的收入。
榕宁这边倒是一向节俭,便是吃上面也是寻常的几样小菜,配上榕宁亲自下厨做的鸡丝面,吃起来爽口舒服得很。
忙了一天的政务,晚上来榕宁这里吃面,喝鸡汤,萧泽前所未有的满足。
为此萧贵妃还专门打听榕宁到底靠什么精致饭菜留住萧泽的胃,其实真诚才是最下饭的开胃菜。
榕宁既然顶了邵阳郡主的脸,便将这个角色演到了极致。
邵阳郡主最拿手的就是鸡丝面,榕宁甚至还拜托郑家人专门找到当初在白家干活儿的厨娘,让她将菜谱详细写下来。
榕宁一道菜一道菜的学,满满都是邵阳郡主的味道。
萧泽果然爱极了,连着用了两碗,榕宁用帕子擦着他额头细密的汗珠。
“皇上,喝点汤吧,原汤化原食,最是进补。”
榕宁端着瓷盅送到了萧泽的面前,却被萧泽箍着腰身,按坐在他的腿上。
萧泽带着磁性的声音奏出调笑的意味:“喂朕。”
榕宁一愣,忙扶着萧泽的胸口,另一只手端着瓷盅小心翼翼凑到了萧泽的唇边。
萧泽仰头喝下,按着榕宁的后脖颈俯身亲了亲她的唇。
“爱妃最得朕心。”
他俊美的五官染着笑意。
榕宁搂住萧泽的脖子笑问道:“皇上今日心情不错?”
萧泽开怀大笑了出来,举手投足间都是年轻帝王的恣意张扬。
“北戎蛮族叛乱,萧正道率三十大军横扫北戎铁骑,打他个落花流水,赤地千里。以后我大齐边地高枕无忧啊!”
“江南水患本来还挺让朕发愁,不想温詹这人倒是个治水天才,竟是短短月余就帮朕解了燃眉之急。”
“如今北疆诸国称朕为天可汗,哈哈哈……不日就要来京朝贡!当真令人神清气爽。”
榕宁端着瓷盅的手僵了僵,这几日春祭后回宫,萧泽几乎夜夜宿在萧贵妃的启祥宫里。
便是温氏那边的吃穿用度,萧泽下令也不许为难。
春祭上的巫蛊之术就这么不了了之,所有人都很顺心,唯独她这个受害者只得了一盒子的珠宝作为补偿。
她看着面前少年得意的君王,脸上的不愉强行压了下来。
她放下瓷盅,端起酒盏笑道:“皇上这么多的喜事,定是要庆祝一番才行,臣妾陪皇上喝几杯。”
萧泽紧紧拥着榕宁,接过了榕宁手中的酒盏仰起头饮下,脸上的表情却整肃了起来。
“宁儿,是不是在怪朕?”
榕宁登时心头打了个哆嗦,她哪儿敢啊?
她忙抱着萧泽的胳膊,靠在了他的怀中道:“皇上,温嫔是温嫔,温大人是温大人。”
“温大人治水有功,是皇上和黎明百姓的福祉。臣妾虽是个后宫小小的妇人,没什么见识,可这些个道理臣妾还是懂得的。”
“皇上的万里江山若是治理好了,皇上就高兴,皇上高兴是臣妾毕生所求。”
萧泽顿时眸色微动,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笑道:“当真是朕的解语花,朕也不知为何在你这里分外的放松,让朕想起……”
萧泽突然说不下去了,却是抓起一边的酒盏斟满,抬起手掐着榕宁白腻的下巴,度了一口烈酒进去。
榕宁顿时脸颊染了微红,嗔怪着想推开萧泽,被萧泽抓着双手低声笑道:“朕对你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今夜终于得空儿能来看你,朕……想你得很。”
萧泽抱着榕宁沉进了松软的锦被里,榕宁越过萧泽的肩头看着纱帐顶端来回晃动的夜明珠,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嘲讽。
她心头暗道:“臣妾对皇上也不一样呢!”
她太了解温家人了,温詹那个狗官从一个地方小吏做起,仰仗着女儿从温答应到温贵妃,他也步步高升。
江南水患困顿很久,他才疏学浅,怎么可能一个月就治了水患。
太奇怪了,若是一年半载,榕宁倒也能信。
可刚才萧泽说不到一个月就解决问题了,这么快解决问题,那说明问题可就大了。
她从小时候经历过天灾,下层百姓若是受了什么冤屈根本就是求告无门。
她绝对不信,温詹是个为民为国的好官。
榕宁觉得这事儿得查下去,为了下层的黎民,也为了她自己。
如今再由着温詹向上爬,那她想杀温清可就真的杀不了了。
第二天一早,萧泽便早早上朝去了,榕宁也起得早,帮萧泽更衣用膳后,就得按照惯例去陈太后那边晨昏定省。
兰蕊帮她梳头,榕宁选了一支通透的羊脂玉簪子簪在了发髻上。
陈太后面前她尽量低调,尽管她觉得陈太后总想弄死她。
可现在她羽翼未满,别说是陈太后,便是萧贵妃都能踩她一脚。
榕宁打扮好后,一边的兰蕊躬身道:“主子,小成子那边打探清楚了,今天凤仪宫的皇后娘娘也去太后那边。
榕宁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去告诉张潇,这些日子若想扳倒温家救出冷宫里的纯妃娘娘,切不可轻举妄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兰蕊忙问:“做什么事?”
榕宁缓缓道:“捧杀!”
她淡淡笑道:“将所有京城里的说书人召集在一起,每人每日发十两银子,唯一做的就是夸赞温大人治水有功,尤其是要在王家办的那些书院面前多夸夸。”
她缓缓起身:“温家要保下温清肚子里的皇嗣,那皇后娘娘怎么办?当初太后可是说过,温清生下的孩子要给王皇后抚养的。”
“一个活着的,家世煊赫且外祖父名气很大的生母,王皇后便是养了这个孩子,她能心安吗?”
兰蕊突然明白自家主子想做什么了?
“主子,咱们需要做的……”
榕宁仰起头看向了外面开得正浓的芙蓉:“借刀杀人!”
李公公低下头避开榕宁审视的目光卑微的笑道:“宁嫔娘娘,温嫔娘娘,太后,皇上,皇后……都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哪里敢怠慢呢,多不过奴才就是个宫里头当差的。”
“如今温小主肚子里的皇嗣当紧,若是宁嫔娘娘再闹下去,这出了什么岔子可不好了。”
榕宁淡淡笑了一声,转身上了步辇。
“兰蕊,回听雪轩重新梳洗再去坤宁宫给太后请安。”
兰蕊应了一声,陪着榕宁重新回到了听雪轩换衣梳洗,不得不打开了头发重新整理。
她实在是不明白主子为何好端端的去景和宫招惹温清做什么?
她低声道:“主子,万一温清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主子岂不是平白受牵连?如今整个宫城上下都避着景和宫里的那位,甚至连萧贵妃都没去看一眼。”
榕宁看着铜镜里肤白如玉的自己缓缓道:“你放心,温清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保命符,她断然不会轻易中了什么招。”
“这一胎不仅仅是她,太后和皇后都替她操心着呢!”
“那主子您……”
榕宁笑道:“当然是气气她,给她添点堵,这样她的气话才能被皇后听到啊!”
兰蕊顿时想起来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春分也在景和宫外当差,温清那些话怕是皇后娘娘听了个正着。
榕宁再一次打扮梳洗好后去了坤宁宫,坤宁宫外面停着皇后娘娘的仪仗。
榕宁扫了一眼便走了进去,迦南瞧着榕宁走进了二门忙迎出来帮她打起了帘子。
榕宁绕过屏风,便看到正位上坐着的太后娘娘和一边陪着的王皇后。
不得不说王皇后真的是个好妻子,替萧泽管理后宫,又在太后面前尽孝,即便不是皇帝的生母,王皇后也尊敬有加。
榕宁进来时,太后正与王皇后低声说笑着什么。
榕宁上前一步冲陈太后和王皇后躬身福了福。
“儿臣给母后请安!”
“给皇后娘娘请安!”
榕宁的规矩早在十年前入宫的时候就学得极其认真,动作,形容挑不出一丝错处。
陈太后同王皇后止住了话头,转过身看向了榕宁。
自从回宫后,宁嫔每天来她这里倒是没有一天拉下礼数。
尽管陈太后明着暗着磋摩她,让她一站便是两个时辰,别的惩罚倒是也不敢加在她身上,免得露出痕迹让皇上发现。
陈太后许久没让榕宁起身,榕宁已经习以为常。
好在她是宫女出身,之前做宫女的时候,主子们给的处罚可不仅仅是罚站这么简单。
罚站在榕宁看来倒是一件极容易扛过去的事情。
王皇后淡淡扫了一眼榕宁也不说话,抬起手帮陈太后剥果肉吃。
一时间坤宁宫的暖阁里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陈太后冷冷道:“为何来迟?”
榕宁松了口气跪了下来:“回母后,儿臣刚得了皇上赏赐下来的上好阿胶,之前儿臣晓的温答应有气血不足之症,怕是对怀着的皇嗣不好。”
“儿臣既然得了皇上恩宠,便想替皇上分忧,故而带着阿胶去景和宫,不想温答应怒极竟是将阿胶泼了儿臣一身,儿臣不得已重新梳洗后才来给母后请安,免得污秽之物污了母后的眼睛。”
砰!
太后手中端着的茶盏狠狠摔在了桌子上,死死盯着榕宁。
“你给哀家记清楚了,别玩儿你的那些花花肠子!”
“你狐媚皇上倒也罢了,哀家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榕宁忙闭了嘴,趴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
陈太后声音沉冷:“温清肚子里的皇嗣至关重要,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哀家不管你是不是皇上的宠妃,哀家照样处置了去。”
她眼神冷沉,同样的话也对那个女人说过。
她如今看着榕宁有些心底发慌,总觉得是她回来了,她带着仇恨要来夺走她的儿子,她的一切。
是,可能对榕宁这个宫女出身的宁嫔不公平,可这世上公平的事情哪里有?世上就没有公平!
她就是瞧着榕宁这张脸不舒服。
“母后消消气,吃果子吧,”王皇后笑着将剥好的果肉送到陈太后的面前。
她冷漠地看了一眼榕宁道:“多不过她也是好心,不过那温氏也嚣张了些,到底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怎么能泼人呢?”
陈太后脸色缓和了几分,接过果肉看向了王皇后道:“你便是太过软弱了些,管理后宫像这些狐媚子就应该好好立一立规矩。”
王皇后笑着应了一声,眼底却掠过一抹不耐和烦躁。
她倒是想立规矩,可皇上风流成性,见一个喜欢一个,之前是清雅的梅妃,后来是娇俏可人的纯妃,再后来便是娇憨有个性的温清,还有个长宠不衰的萧贵妃。
直到梅妃低调了许多,纯妃打入冷宫,温清没了孩子,她才觉得生活有了点盼头。
可转眼竟是半道杀出来一个宁嫔,顶着邵阳郡主的一张皮,让她如何处置。
她倒是想将他们都杀了,都杀了才干净!
可是根本杀不完,杀不完啊!
她爱惨了的男人,爱所有人,唯独不爱她。
她贵为皇后,只因为她是邵阳郡主的表妹,仅此而已。
王皇后的手指微微缩紧,一颗心都沉到了底。
如今难得有个机缘,温氏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占为己有,偏偏温氏的父亲温詹步步高升。
不!绝对不能!
她想要这个孩子,也想要温清去死。
就冲着刚才春分私底下回她的话,温清对榕宁说的那些气话,她就该死。
陈太后也不好将榕宁怎么样,只得冷冷道:“起来吧!不必再跪着,回头跪出个好歹来,哀家晓得你还去皇上面前告状。”
“儿臣不敢!”榕宁又不得不跪了下来磕头。
陈太后摆了摆手,让榕宁起身。
榕宁站了起来,膝盖处有些疼,她忍着。
陈太后没有赐座给她,榕宁已经习惯每天来坤宁宫罚站了。
不想坤宁宫外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随即迦南笑着进来禀报。
“太后娘娘,福卿公主看您来了。”
榕宁一愣,梅妃带着福卿公主来了,自从太后回宫,宫里头倒也是热闹了起来。
此番从迦南身后跑进来一个分外可爱的粉团子。
出去查探消息的兰蕊惊慌失措地折返回来,冲榕宁躬身福了福道:“回主子,揽月阁住着的太后娘娘突发癔症,晕过去了。”
“什么?”榕宁顿时惊坐而起,“太后晕过去了?”
“兰蕊!快帮本宫更衣!”
榕宁急忙下了床榻,太后出事儿,后宫的嫔妃都得过去伺候着,此番想必皇帝也赶了过去。
虽然陈太后和她不对付,可孝道不容违背。
榕宁快速穿好外衫,兰蕊将一件披风披在榕宁的肩头,榕宁疾步朝着揽月阁走去。
他们住着的这一片地方建起了皇家行宫,每年春祭的时候后宫嫔妃都会住在这里。
毕竟是行宫,占地面积不大,穿过两道花廊便到了揽月阁。
揽月阁最为僻静,极其雅致的一处住所,一直都是给陈太后留着。
榕宁的品级较低,住的距离太后和帝后行宫稍微远一些。
等她赶到揽月阁的时候,其他的嫔妃都已经到了。
一群莺莺燕燕脸色焦急,也不敢大声喧哗,一个个杵在揽月阁门口等消息。
皇上和王皇后已经进去了,凡是行宫能宣召的太医尽数都进里面诊治。
萧贵妃脸色冰冷,看到榕宁走来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骂出来。
皇帝是铁了心地宠着她,此番不适合动手。
宫人们搬来了椅子放在外厅,宫嫔们纷纷坐了下来。
事情紧急,也不讲究位分品级,各自随意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里面的消息。
萧贵妃斜觑了一眼榕宁,冷冷笑道:“好端端的一场春祭,当真是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冲撞,晦气!”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榕宁,榕宁低下头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不适合斗嘴,毕竟嘴巴上争长短,没什么意思。
当务之急还是陈太后的病情,之前在坤宁宫的时候就经常夜晚突发癔症,后来张太医开了方子调养得很好了。
如今怎么突然晕了过去,难不成晚上又做了什么噩梦?
榕宁眉头微微蹙起,不晓得陈太后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病,竟是如此反复梦魇,甚至影响了身心健康。
萧贵妃瞧着榕宁低着头,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心底更是恨毒了几分。
一个贱婢罢了!装的什么清高?
她刚才的冷嘲热讽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
萧贵妃正自憋屈的时候,揽月阁的门终于打开,迦南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奴婢给各位主子请安,太后娘娘已无大碍,各位主子可进去了。”
萧贵妃忙起身带着一众嫔妃走进揽月阁,榕宁抬眸看去,远远便看到歪靠在凤榻上的陈太后。
陈太后虽然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可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方才在梦魇中受到了什么惊吓,神情委顿。
萧泽和王皇后坐在陈太后的下手位,两个人都是夜半被喊醒,此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萧贵妃当着萧泽的面儿也不敢说什么,带着众嫔妃跪下给陈太后请安。
“请母后一定要保重身子,母后安康便是我们做小辈的福分!”
其他嫔妃纷纷附和,磕头行礼。
陈太后有些累了,兴致恹恹地摆了摆手:“你们都见过哀家了,哀家无妨,没什么事都回去歇着吧!”
陈太后也是让众嫔妃见一见她,她现在已无大碍,省得一个个出去传闲话,出什么幺蛾子。
榕宁也跟着说了一些祝福安康的场面话儿,只等离开揽月阁再回到自己的住处补觉。
不想众嫔妃刚要跟在帝后身边退出去,外面却是传来李公公尖厉的声音。
李公公低着头疾步走进了暖阁,跪在了萧泽的面前。
萧泽倒是被李公公这一出看蒙了去,李公公在他身边服侍一向沉稳有分寸,如今这般慌里慌张的样子实属罕见。
“好大胆的奴才!慌慌张张闯进来做什么?”
李公公颤颤巍巍给萧泽磕了一个头道:“启禀皇上!温贵妃娘娘有要事禀告,因为所禀告之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奴才斗胆前来扰了圣听,还请皇上恕罪!”
李公公话音刚落,连躺在榻上的陈太后都有些诧异了。
萧贵妃轻笑了一声:“呵呵!景和宫的人当真是无耻至极,圣上的旨意都没有让她来,这是巴巴地赶过来争宠吗?”
王皇后心头狐疑,瞧着萧贵妃说的不成个话,忙道:“什么争宠不争宠的,莫非温贵妃有什么当紧事禀告?”
陈太后脸色沉了下来,这是一刻也不让她得闲。
她冷冷道:“多不过今晚都不能睡了,温氏连夜从京城赶到行宫,哀家倒是要瞧瞧她有什么说的。”
榕宁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温氏唱的这一出戏够大。
萧泽眉眼间掠过一抹不耐,自从那一时亲眼见着温清得了蛇缠腰的惨状,他对她的蛮腰也多了些许膈应。
如今更是因为榕宁的缘故,觉得她就是个惯常欺凌弱小的毒妇。
可事已至此,他倒是要瞧瞧温氏究竟想干什么?
孰不住她越是这般处心积虑地追在他身后,他竟是心头隐隐多了几分厌恶。
“将她带进来!”
“是!”李公公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李公公便带着温清疾步走了进来,温清虽然妆容艳丽,可毕竟是连夜奔袭风尘仆仆,如今身上多了几分凌乱凄惶。
她抬眸看向了萧泽,眼底的怨强行压了下去,扑通跪在地上磕头:“臣妾给皇上请安!”
温清又冲陈太后和王皇后行礼,随后规规矩矩站在那里。
萧泽冷冷道:“你身为一宫主位,便是连朕的旨意也敢违抗不成?”
温清忙跪了下来,红着眼眶抬眸看向萧泽道:“回皇上的话,臣妾怎么敢违抗圣旨?皇上让臣妾安心在景和宫里养病,臣妾自是规规矩矩守在了景和宫不敢外出的。”
“那你大老远眼巴巴地赶来做什么?怎么?还要在我们面前跳一次绿腰舞不成?”萧贵妃嗤之以鼻。
温清没有理会萧贵妃的嘲讽,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郑重。
她抬眸定定看着萧泽道:“臣妾自宁嫔妹妹离开景和宫后,便瞧着阳光正好,想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景和宫,毕竟臣妾病了这些日子,如今好了后,也想去去病气!”
温清顿了顿话头,却是从怀中拿出来一个布包,举过头顶道:“不想打扫的过程中,景和宫偏殿服侍宁嫔妹妹的锦绣发现了这个,皇上,臣妾心慌意乱不得不连夜赶到行宫禀报!”
锦绣?
榕宁眸色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眼神冷了下来。
“这是什么?”陈太后愣了一下。
温清转过身死死盯着榕宁冷笑道:“宁嫔啊宁嫔,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今日且让大家瞧瞧你在自己的偏殿里藏了什么?”
她猛地掀开了布包。
“这些日子,宁嫔妹妹照顾皇上辛苦了,赏!”
王皇后笑容温和,可这样的笑容衬着她形容枯槁的脸,有点点阴森森的鬼气。
秋韵笑着端出来一个盘子,盘子上这一次放着的可不是普通糊弄人的玉镯,而是一只通体赤红极其罕见的血玉镯子,镯子上雕刻着突起的凤尾花花纹,颇有些异域风情。
榕宁心头咯噔一下,全然没有什么喜悦得意。
皇后娘娘赏赐的这只镯子,好看不好戴啊!
简简单单几个字便将她单独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儿,这不是拉仇恨是什么?
萧贵妃率先拉了脸下来:“呵!咱们可没有宁嫔狐媚子的本事,自然讨不到皇后姐姐的赏赐。”
王皇后笑容有些尴尬:“你这张嘴啊!本宫也是替皇上捉急,皇上立朝已经五年有余了,除了梅妃身边有位小公主,你们可曾给皇上诞下皇子麟儿?”
萧贵妃顿时脸色垮了下来,说起大齐的后宫,最受宠的便是她了。
从温贵妃得宠之前,皇上便已经将她捧到了掌心里,即便如此肚子硬是不争气,坐胎药不晓得喝了多少,就是没有孩子。
哪怕像与世无争的梅妃一样生个公主也好啊!
自从三年前王皇后夭折了嫡子后,后宫再也没有皇子诞下。
萧贵妃脸色冷了下来,闭嘴沉默。
榕宁起身冲王皇后行礼,王皇后拿起了盘子上的血玉镯子,轻轻握着榕宁的手,将镯子顺到了她的手腕上。
“皇上喜欢你,你也争气一些,替皇上开枝散叶才是好的。”
王皇后的手指触及到了榕宁的手,榕宁只觉得冰得厉害,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起身退后。
王皇后又看向了其他的宫嫔道:“除了宁嫔,你们也需得上心一些,都要为皇家子嗣出些力。”
玉贵人娇声笑道:“嫔妾们倒是想呢,奈何有人把着皇上不松手啊!”
玉贵人的话音刚落,四周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榕宁的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怨气。
榕宁淡淡笑道:“玉妹妹言重了,皇上乃九五之尊,可不是嫔妾们手中能把控的玩物,什么松手不松手的,说出去让人笑话,难道玉妹妹一向是这么想的?”
玉贵人顿时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你……”
“皇后娘娘,”玉贵人噗通一声跪在王皇后的面前:“嫔妾绝无此意,还请皇后娘娘明察,嫔妾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嫔妾……”
“好啦,都是为了皇上,何必针锋相对?”王皇后疲累的摆了摆手,随后示意榕宁上前。
“本宫有些话同你讲,其余人退下吧!”
萧贵妃起身,冷冷看了一眼榕宁,眼神的杀意清晰可见。
她擦着榕宁的身子而过,路过她的身边低声耳语道:“多不过本宫的一个舔脚婢罢了,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宫争?”
榕宁淡笑不语。
她明白现如今萧贵妃有多恨她,但今非昔比。
杀她,萧氏已然力不从心了。
凤仪宫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王皇后和榕宁二人。
王皇后缓缓起身:“陪本宫走走。”
榕宁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扶住了王皇后的手臂。
她跟着王皇后顺着凤仪宫院子里的长廊走到了后面的花苑。
凤仪宫是后宫中宫,四重院子套在一起,规模很大,修建的也气派。
虽然是初冬季节,可花苑的暖棚里四季如春,里面养着各色的花卉,以富贵牡丹居多。
榕宁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毕竟这可是中宫皇后,若是被挑出什么错处,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皇后虽然是靠着表姐邵阳郡主被选入宫,甚至做了皇后也是邵阳郡主的面子。
但是王家却是大齐的书香世家,天下三成的文官都是王家几任家主的门生。
王皇后能走到现在,那也是王家人在朝中的势力使然。
自古文官和武将不和睦,大齐掌控文官集团的王家和武将楷模的萧家,在后宫也是斗得你死我活。
榕宁不知王皇后为何将她单独留下,此番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主子!”秋韵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漆木盘子送到了王皇后的面前。
王皇后拿起了上面的剪刀,却是将面前开到最艳的一朵粉色牡丹剪了下来,随意丢到了榕宁的手中。
榕宁不知道这是何意,只得抬起手捧着。
王皇后也不说话,似乎将榕宁当成了一个捧花的宫女。
一路走,一路瞧着好看的牡丹都剪了下来放在她的手中。
渐渐榕宁的额头渗出汗珠来,这样两只手虚空抬起捧着快要溢出来的花儿,手腕酸疼得要命。
至此榕宁算是明白了,这不是赏赐,这是地地道道的惩罚。
之前她怀疑李公公是王皇后的人,如今这怀疑更加深了几分。
终于在花苑里来来回回走了许久,王皇后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
王皇后突然转身一把扫落了榕宁手上的花,随即抬脚一下下将那些牡丹踩成了花泥。
榕宁此时捧着牡丹花的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得咬着牙硬撑着。
王皇后此番脸上的表情再没有之前的温婉柔和,反而像是地狱里索命的鬼。
她冷冷看向了榕宁,咬着牙道:“这满园的牡丹只能本宫一人享有,九尾的凤钗只能本宫一个人戴,这天下皇上的妻子只有一个便是本宫!”
榕宁一颗心攒紧,随后低下头:“皇后娘娘是天下国母,自然当得这些尊贵。”
她重生一回是要向温贵妃索命,实在是不愿意得罪皇后。
此番便是明白皇后娘娘在敲打她,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恭顺了许多。
许是被榕宁恭顺的姿态取悦,王皇后随即牵住了榕宁的手,轻轻攥了攥她的手笑道:“你虽然如今入了皇上的眼,可到底身份不高,宫里头若是再有人拿着这个欺辱你,你大可同本宫说,本宫会为你主持公道!”
榕宁心思一动,终于明白了王皇后的意思,便是要拉拢她对付萧贵妃。
她何德何能,能入了皇后的眼,只是如今自己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一出戏码唱下去。
榕宁退后一步跪在了王皇后的面前:“娘娘句句肺腑之言,臣妾感恩万分。”
王皇后笑着将她扶了起来,拿过了一边秋韵剪下来的七头山茶花送到了榕宁的手中:“以后有什么喜欢的花儿,就来凤仪宫找本宫,本宫花苑里有的定然给你准备齐全。”
“多谢皇后娘娘!”
不一会儿,榕宁捧着山茶花走了出来,凤仪宫内种了太多的花草树木,总觉得遮天蔽日,阴森异常。
此番重新见到阳光,榕宁这一瞬有重见天日的感觉。
兰蕊忙上前将她手中的山茶花接过:“主子?”
兰蕊发现主子的脸色不好看,不禁声音有些急促。
榕宁低声道:“回景和宫!”
“是!”兰蕊扶着榕宁坐上了步辇。
主仆二人刚走过了两条宫道,突然被眼前一个气质高雅的宫装丽人拦住了去路。
那位丽人缓缓转身,步辇上的榕宁顿时愣了一下。
“梅妃娘娘?”
榕宁忙下了步辇走到了梅妃面前行礼。
梅妃可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是皇上从潜邸带进宫的身边人。
她一向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此番却抓着榕宁的手腕淡淡道:“小心镯子!”
榕宁将酒饮下,温贵妃顿时眉眼染了一层笑意。
温贵妃冲一边站着的宫女递了个眼色,那宫女走出来扶着榕宁起身。
“姑姑,时辰不早了,我送姑姑出宫。”
榕宁给温贵妃磕头道别,随即跟着温贵妃的心腹宫女缠枝走出了景和宫。
刚转过景和宫的墙角,榕宁突然停下脚步。
“姑姑,怎么了?”缠枝忙问。
“我的簪子是不是掉了?我找这边,你去那边帮我找找,”榕宁四下里寻,缠枝忙低着头帮忙找。
主子交代一会儿李公公的人在太液池边等着,只要盯着榕宁到了那里便是。
此番绝不能节外生枝,找到簪子就快些带她走。
榕宁偷偷捡起了一块儿石头。
缠枝心头捉急,忙道:“姑姑,你确定是掉在这边吗?怎么找不……”
咚!
缠枝身体僵硬的转身看向身后的榕宁,那张曾经温柔明媚的脸,此时阴冷至极,像是地狱里走来索命的恶鬼。
温热的血顺着她的额头渗了出来。
缠枝张了张嘴,倒了下去。
榕宁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既然你们选择不放过我,那就开始吧,你是第一个!”
沾了血迹的石头丢到了一边的草地里。
她将缠枝拖到了巨大的太湖石后藏起,随即转身朝着景和宫疾步折返了回去。
这座吃人的宫城,她再也出不去了,既如此,就留下来。
想来那温清绝对想不到,她又回了景和宫。
今日是宫女离宫的日子,大齐皇朝每到这个日子会放一批宫女出宫。
出宫前都会办离宫宴,故而各处都闹哄哄的,这也是榕宁活命的唯一时机。
媚药的药劲儿渐渐蔓延而上,榕宁走得快,发作的也快。
她狠狠咬破了唇,锐利的疼痛让她感觉好了一些。
她快步走进景和宫的后花园,她是景和宫的榕宁姑姑,便是来往的宫人心生诧异,也不敢拦下盘问。
宫人们都对她恭敬至极,一路畅通无阻。
榕宁一直找到花房里服侍花草的小太监小成子。
她对他曾有过救命之恩,关键时刻只能赌一把。
“姑姑!”小成子忙站了起来,惊讶的看向榕宁,“您不是出宫了吗?”
榕宁身体微微发抖,她死死盯着小成子,将身上的金银细软通通塞进小成子手里。
“你别说话,听我说,两件事!”
榕宁脸色发白,语气严厉。
小成子倒是被吓住了,噤声聆听。
榕宁拿出出宫的腰牌道:“这里有我的出宫腰牌,第一件事,你马上出宫在东司马门门口告诉我爹娘,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能再回乡下老家,要一直藏到我主动找他们为止。这些金银细软是我给你的报酬,你可以拿回去给你老娘治病,此件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不能告诉主子!”
小成子下意识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榕宁抬起手剥小成子的衣服。
“姑姑?”小成子惊呼。
榕宁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发颤,她咬着牙道:“我需借你的衣服一用,你回去再取一件换上,我出宫穿的衣服你绑了石头丢到太液池里。”
“小成子,”榕宁定定看着他,“此间事若是说出半个字,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成子都吓傻了,可榕宁姑姑救过他的命。
他为人老实懦弱,曾经得罪了李公公差点儿被打死,如果不是榕宁姑姑出面保他,他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榕宁换下自己出宫穿的衣服,换上了太监服,冲到花房一角的水池边,用清水一点点洗去脸上的层层伪装。
榕宁俯身看向池子,池子里的那张脸少了几分平凡,却多了一层国色天香的浓丽。
她那一瞬有些恍惚,抬起手轻轻抚过自己久违了的脸。
她从来都是一个美貌至极的女子,在这佳丽三千的宫里,能比得过她的人也寥寥无几。
整整十年了,她戴着厚厚的面具,隐藏惊天的容色,一步步谨慎小心不敢出错,就是为了能撑到出宫。
榕宁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她随即起身在小成子惊艳的视线里,走出了花棚,直接穿过景和宫来到御花园的藏书阁前。
她站定在偏僻的藏书阁外,此时晚霞褪去,夜幕降临,藏书阁里的烛火摇曳。
烛火的光尽数落在榕宁的眼眸里,她的眼睛亮的惊人。
榕宁缓缓抬起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一步步朝着藏书阁走去。
每到月初这个日子,景丰帝萧泽都会在此独自呆着,不带护卫,不带随从。
榕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大不了触怒龙颜被砍头,也好过被老太监折磨。
她定定瞧着那烛火越来越近,眼神里多了几分坚毅。
温清啊温清,你不愿放我出宫,终将是你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与其送去做李来福那个老太监的对食,我宁愿选择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搏上一搏。
温清,你不愿我离开。
那么,我就留下。
我自能扶持你登高位,也能踩你下——地——狱!
藏书阁内,景丰帝萧泽斜靠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雕工精致的白玉酒樽,脚下散着些开了封的小巧酒坛。
他身着寻常贵公子穿的云纹锦袍,浑身染了一层淡淡的酒气,神色有些游离。
微醺的思绪早已经飘出这深深的宫墙,来到了少年时刚搬出宫封王建府的时候。
就在那个明媚的夏天,他遇到此生最爱的人。
他带着她游遍大江南北,无话不谈。
他甚至和父皇求了赐婚,彼时他是金尊玉贵的小王爷,她是将军府的小郡主,以为此生会与她结伴度过,哪曾想成婚前突发变故,那姑娘得了急症病故了。
今天便是她的忌日。
萧泽垂下醉意朦胧的眼眸,盯着手中的酒樽,眸色里多了几分痛色。
每到卿卿的忌日,他都会独自躲到藏书阁里小酌,思念佳人。
突然藏书阁的门陡然被撞开,却是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小太监的灰色衣袍,身形纤弱至极,裹挟着外面寒凉的晚风,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萧泽本来存了几分醉意,此番被来人一撞,越发头晕眼花,差点儿摔倒。
他刚要推开,却垂眸对上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卿卿?”萧泽脱口而出,脸色巨变,一瞬间紧紧掐住了怀中之人的肩头。
萧泽死死盯着那张脸,头疼得厉害,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掐着她肩头的手微微发颤。
“卿卿,是你吗?”萧泽声音都有些战栗,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十年了,他还是会梦到那张清丽脱俗的脸。
此时此刻,这张脸就这么真真切切的闯进了他的视线,刹那间,萧泽的眼眶都红了。
难道他的卿卿真的回来找他了?
“救……救我!”榕宁脸色微红,媚药的药劲儿再也无法压制,也多亏了温贵妃的媚药,才让她此时此刻的戏码如此真实。
年轻帝王身上的龙涎香气侵袭而来,榕宁仰起头眼神迷离,紧紧拽住他的衣襟,声音沙哑得厉害。
“帮帮我!”
榕宁听到陈太后点她的名字,忙起身冲陈太后躬身行礼。
“儿臣在!”
陈太后定定看向榕宁,视线讳莫如深,许久道:“听闻景和宫温嫔的病已经好了,你住在听雪轩到底不像话了些,还是和一宫主位住在一起好一些。”
陈太后话音刚落,四周宫嫔齐刷刷变了脸色。
萧贵妃神色得意,都压不住脸上的笑容,太后这个安排委实称她的心意。
听雪轩距离养心殿实在是太近了,这些日子皇上十次有九次都在这个贱人的听雪轩里住着。
若是将她也扔回到景和宫,以后必然断了宁嫔的承宠之路。
毕竟温贵妃变成了那个鬼样子,皇上心里难免有些隔阂,而且那病会传染的,万一温氏那个贱人暂时性好了,蛇缠腰的病还会再犯,又万一不小心过给宁嫔……
总之景和宫怕是皇上再不愿意光顾了。
太后娘娘这个安排分明就是不让榕宁承宠。
王皇后眉头微微一蹙,若是打压了宁嫔,以后启祥宫岂不是又要繁花似锦,嚣张夺目?
她忙笑看着陈太后道:“母后,如今温贵妃的病刚好,也不知道会不会……”
“你呀,身为一宫主位,性子委实太柔和了些,有时候也该拿出中宫的气势来才行!”
陈太后截断了王皇后的话头,脸色板正了起来道:“宫中皇恩浩荡,雨露均沾,才能为皇上广开枝叶,专宠算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几个字,陈太后的声音里显然夹杂着几分锐利之色了。
榕宁噗通一声跪在了陈太后的面前,再不敢多说一句。
专宠这个词儿颇有些言重了。
王皇后也起身而立道:“母后息怒,是儿臣这些日子病着,有些疲累,后宫的事情让母后操心了。”
众多嫔妃纷纷起身,跪倒了一大片。
榕宁低着头定定看向雕刻着浮雕花纹的青石地砖,眉头皱了起来。
自己长了一张和邵阳郡主万分相似的脸。
真的是成也是这张脸,败也是这张脸。
当年邵阳郡主究竟做了什么,让她未来的婆母居然这般恨她。
人都死了,这绵绵恨意还是不休,甚至迁怒到了旁人的身上。
如果她这一次搬回到景和宫,怕是为了避讳,萧泽再不肯来景和宫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苦涩,有朝一日居然和自己的仇人温清一起被困在景和宫中。
看到这么多莺莺燕燕的嫔妃一起跪在她的面前,陈太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她缓缓道:“哀家有些累了,你们跪安吧!”
王皇后本来想拉一把榕宁,和启祥宫的萧贵妃分宠,没想到陈太后这么坚决。
她只得做罢,多不过榕宁就是个棋子,既然变成了废棋,就没必要再用了。
榕宁走出了坤宁宫,刚走过穿廊却被萧贵妃等人堵住了去路。
榕宁冲萧贵妃躬身福了福:“给贵妃娘娘请安!”
萧贵妃心头说不出的畅快,抬起手掐住了榕宁的下巴,镶嵌着红宝石的护甲一点点刮过榕宁娇嫩白皙的肌肤。
榕宁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了拳,脸上的神情丝毫不慌,定定看着面前嚣张跋扈的贵妃娘娘。
萧贵妃细细端详着榕宁的脸,冷笑了出来:“别以为有了这张魅惑君王的脸,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
萧贵妃掐着榕宁的脸,狠狠推向一边。
榕宁耳垂上的流苏在她洁白的脸颊上晃过一道暗影。
她抬眸定定看着萧贵妃,脸上掠过一抹笑容:“多谢贵妃娘娘提点。”
这个笑容刺痛了萧贵妃的神经,她冷冷道:“一个贱婢罢了,本宫告诉你,这宫里只要有太后娘娘一天,你就翻不起浪花来!君王恩宠消弭的那一刻便是你的死期!”
萧贵妃说罢仰起头带人离开。
榕宁脚下的步子踉跄了一下,被兰蕊扶住胳膊。
“主子!”兰蕊瞧着榕宁的脸色不好看,忙劝道:“皇上这些日子偏疼主子得很,怎么会没有恩宠,主子且放宽心。”
榕宁笑了笑,看向了景和宫的方向:“会有人坐不住的。”
榕宁带着小成子和兰蕊等人再一次回到景和宫。
虽然温清蛇缠腰的病已经治好了,可景和宫依然门可罗雀,萧条得像是到了冷宫似的。
榕宁收拾好东西,不得不去主殿拜见温清。
温清仰靠在迎枕上,看向榕宁的表情多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呵!这不是宠妃宁嫔娘娘吗?”
“怎么?太后娘娘一句话就将你打回了原形?”
榕宁不与她逞口舌之勇,只是敷衍的行礼道:“娘娘若是说嘴,再无别的什么事,嫔妾就告退了。”
“站住!”温清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到了地上,砸了一地碎片。
她缓缓坐起身,看向榕宁的视线带着一丝杀气。
“宁嫔,你可别忘了,如今本宫是景和宫的主位,你一个贱婢最好安分一些。”
榕宁轻笑了一声:“怎么?温姐姐还要对嫔妾动私刑吗?”
温清登时愣了一下,竟是有些犹豫了。
两次在景和宫对这个贱婢动私刑,她都没落到好。
第一次被降为答应,直接丢到了东四所。
好不容易爬起来,第二次对这个贱婢动刑,居然又被皇上撞见,月余都没有来看过她。
后来她得了蛇缠腰的病,更像是将她遗忘了去。
温清想到此居然下意识看向正殿的门口,甚至都怀疑萧泽是不是又会从殿外不动声色的走进来。
榕宁如今被太后娘娘无缘无故的厌恶,事情变得极其不利,她也无意与萧贵妃争长短,转身走出了正殿。
温清发现这个贱婢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抓起一边的玉如意狠狠砸了出去,擦着榕宁挺直的背影碎在了窗棂上。
她缓缓眯起了眼,咬着牙低声道:“如今太后都厌恶你,本宫倒是瞧瞧你还能翻起什么浪?”
“更衣!”
红绡和绿蕊忙帮温清换了衣服,温清可不愿意就此坐以待毙。
她如今因为得过病,不太受太后娘娘待见,此番一定得查清楚太后娘娘那边的情形。
温清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打听出点什么来。
“去涟漪宫!”
萧泽声音冰冷如霜:“温氏德行有亏,善妒狂躁,实在德不配位,即日搬出景和宫着东四所居住。”
“皇上……”温清脸色煞白,瞬间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上。
她刚入宫整整十年,不晓得吃了多少的苦才有了今日贵妃的荣耀。
便是因为今日一个错误,就被撵出景和宫。
东四所?那不就是形同冷宫的地方吗?
她不要去!
她好不容易从冷宫里爬出来,再也不想被打落尘埃。
温清疯了般扑向萧泽大哭:“皇上!是榕宁这个贱婢做局要害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及皇上龙体!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皇上!皇上!”
萧泽眼底再没有丝毫的情意。
“拖出去!”
李公公眼底掠过一抹慌乱,忙带着宫人将温答应拖出了景和宫。
萧泽弯腰将地上的榕宁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帝王身上的龙涎香袭面而来,榕宁这一瞬心境是踏实的。
她透过帝王的臂弯看向了哭天撼地,全然无一丝体面的温清,眼眸间的嘲讽一晃而过。
榕宁为了将戏码做足,方才挨得那几下鞭打,她根本没有躲,硬生生受了下来。
此时被萧泽抱着放在了床榻上,身上的伤口裂开,鲜血瞬间洇了出来,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传太医!”萧泽大喊。
榕宁紧紧扯住萧泽的衣袖,声音虚弱至极:“皇上,臣妾再求皇上一个恩典,臣妾的婢女在偏殿受私刑生死未卜,还求太医也帮她瞧瞧。”
“准了,”萧泽眉头紧皱,“你到底是个良善的,自己都伤成了这个样子,还体恤下人。”
一边的双喜忙自告奋勇带着人去查看偏殿兰蕊的情形。
不多时太医赶了过来,帮榕宁号脉后开了疗伤的方子后退了下去。
榕宁此时脸上的红疹也退了不少,露出了那张清丽绝色的脸,因为伤痛带了几分凄惶可怜,看在萧泽的眼里,让他莫名心头一痛。
“朕没有保护好你!”
萧泽看向榕宁,似乎又透过榕宁这张脸看向了岁月深处的另一个女人。
“皇上!”榕宁抬起手按住了萧泽的唇,挣扎着坐了起来,轻轻拽住了萧泽的衣袖。
“皇上,臣妾瞧瞧您手臂上的伤,”榕宁掀起了萧泽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块儿乌青,顿时红了眼眶。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连累了皇上,臣妾……”
萧泽轻抚着她的脸温声道:“朕无妨,不是你的错。”
榕宁忙拿起一边太医留下的膏药,用小银勺子挖了涂抹在萧泽胳膊的乌青上。
她动作极其轻柔,看在萧泽眼里,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萧泽也不拦着她,由着她在自己的胳膊上涂抹膏药。
榕宁声音轻柔缓缓道:“臣妾之前在梅园弹琵琶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萧泽笑着抬起手缓缓抚过她乌黑柔顺的发笑道:“宁儿的曲子弹得很好。”
榕宁脸颊染了一抹红晕:“让皇上见笑了,这些日子思念皇上,也恨自己脸上起了红疹不能陪伴皇上,这才赏梅寄托对皇上的点点念想,彼时臣妾不知道是皇上来了,还以为惊扰了旁人便匆匆离开了。”
“朕都晓的,”萧泽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子,便是说话都这般小心翼翼,念及这些日子她的不容易,到底一颗心软成了水。
榕宁涂抹好了药,仍然紧紧抓着萧泽的手,冲他笑道:“其实臣妾去梅园不仅仅是去赏雪,还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
萧泽眼底露出一抹诧异:“哦?什么要紧的事?”
榕宁挣扎着坐起,探出半个身子去够桌子上放着的五福攒金盒子。
她身体娇柔,擦着萧泽的身体探过,身上的香气很淡不似萧贵妃那么浓烈,有种淡淡的艾草香味。
萧泽不禁心头微微一跳,抓住了榕宁的胳膊。
榕宁一个不小心跌倒在萧泽的怀里,纤柔的手按在不该按的地方。
“皇上!”榕宁忙缩回了手,脸颊红得能拧出血来。
萧泽俊朗的眉眼间染了一层促狭的笑,在窗外天光的映照下,显得璀璨夺目。
他是少年君王,模样是一等一的,拥有着掌控天下,杀伐果决的权力。
后宫的女子哪个不倾心?
此番便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榕宁,也被眼前萧泽的容色看呆了几分。
萧泽唇角勾着笑,拿起了榕宁手上的盒子:“朕瞧瞧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萧泽说罢将盒子打开,露出了盒子里的一把野菜,顿时愣在了那里。
榕宁笑道:“皇上,臣妾小时候到冬日的时候经常挖了这种冬芥做馅儿做素烧饼吃,味道很不错。”
“臣妾想皇上吃惯了宫里的大鱼大肉,这种东西权当皇上尝尝鲜。”
萧泽此时却愣在了那里,似乎没有听到榕宁在说什么,直瞪瞪看着盒子里的野菜。
榕宁也闭了嘴,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攥紧。
她不知道萧泽会不会生气,她已经尽力了。
小小的一把野菜,足以勾起君王太多的怀念,比如那年那月与邵阳郡主一起在边地游历的时候,郡主给他做的那一张裹着冬芥馅儿的烧饼。
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许久萧泽轻轻拿起一根野菜咬在唇齿间,苦涩微辣的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皇上?”榕宁轻轻扯了扯萧泽的手。
萧泽回过神,再看向榕宁时眸子里多了几分难得的真情。
他俯身凑到了榕宁的耳边,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他近乎耳语道:“等你伤好了,朕好好疼你。”
“皇上,”榕宁脸颊一红微微偏到了一边。
“皇上!”李公公急匆匆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凤仪宫的人送了消息来,皇后娘娘咳得厉害。”
“什么?”萧泽站了起来。
榕宁愣了神,忙抓着萧泽的手急声道:“皇上,臣妾陪您一起去看看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出了什么事。”
萧泽眉眼间掠过一抹不耐,转身拍了拍榕宁的手道:“你还伤着,不必去了。好好养伤,朕明日来看你。”
萧泽既然如此一说,榕宁也不便再说什么忙撑着起身冲萧泽跪安,目送他离开了景和宫。
李公公深深看了一眼榕宁,转身跟上萧泽的步伐。
榕宁看着李公公的身影,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萧泽在她这里刚待了一会儿,李公公便搬出王皇后将人请走,难不成这个阉人背后的靠山是王皇后?
温清有些失态,一把拽住双喜的袖子,因为太过用力差点儿撕烂了。
“为什么不是本宫?为什么?”
“本宫才是景和宫的主位!不是说只有各宫的主位娘娘才能参加的吗?”
双喜将袖子从温清的手指间扯了出来,脸色沉了一沉,躬身行礼道:“贵妃娘娘慎言!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温清脸色一点点白了下来,踉跄着退后。
她差点儿摔倒,被身后的红绡和绿蕊堪堪扶住。
“皇上的意思?”温清脸色惨白,到底是萧泽厌弃了她。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温清猛然抬眸看向了榕宁,点着她的鼻子狠狠骂了出来。
“榕宁!你这个贱婢!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又在皇上跟前嚼舌根子!”
双喜冷冷道:“贵妃娘娘谨言慎行,咱家现在是在传旨,若是娘娘再闹下去,皇上怪罪下来……”
他看向了红绡和绿蕊:“还不快扶娘娘回去休息,皇上口谕温贵妃有病得好好养着才行。”
红绡和绿蕊也被温清抗旨的行为吓呆了,再要是这么闹下去,怕是她们身边服侍的这些人都得遭殃。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绿蕊说着和红绡一起拽着温清的胳膊朝着正殿的暖阁走去。
温清早已经乱了心神,萧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景和宫了,自从她得了蛇缠腰的病后,更是避而远之。
好在榕宁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惹了太后娘娘不高兴,也一起打压回了景和宫。如今春祭是她唯一复宠的机会了,都是被打压回景和宫的人,她可是景和宫一宫主位啊,为何萧泽选的还是榕宁,为何啊!
她早已经气疯了,抬起手狠狠抽在了红绡的脸上,骂道:“没用的东西!都是没用的东西!”
温清一如往常将自己的无能怪在了下人的身上。
这一巴掌狠狠抽在了红绡的脸上,她早上精心准备的镶嵌珍珠的护甲狠狠刮过红绡的脸颊,划开一道血痕。
一边的绿蕊吓得偏过脸,生怕也被掌掴。
红绡扶着温清胳膊的手登时松开,一点点攥成了拳。
温清喘着气倒在了软榻上,红绡和绿蕊跪在了她的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红绡低着头,眼底藏了无边的恨意。
温清扶着胸口,华丽贵重的发冠也被她扯下来丢在了一边。
她此番头发散乱,死死盯着景和宫的大门咬着牙道:“榕宁!你这个贱婢!本宫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景和宫门口,双喜看着榕宁笑道:“宁嫔娘娘接旨吧?”
榕宁忙跪了下来,磕头接旨,随即带着兰蕊跟在了双喜的身后,离开了景和宫。
兰蕊满脸的欣喜,主子终于走出了景和宫,终于走出来了。
不多时其他宫的宫嫔也都一起来到了东司马门外的广场上。
除了皇后盛装出行外,其他的宫嫔都是装扮得各有千秋。
春祭也好,出游也罢,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故而大家的情绪都很好,簇拥着陈太后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陈太后今天的兴致不错,这两天大概是服用了张太医安神助眠的方子,能睡得着了,脸上的气色也上来了。
她妆容端庄华贵,固然年岁带走了她年轻时的娇美,却是沉淀后的雍容平和。
王皇后身着正宫红绣金凤氅裙,头上的冠冕华丽繁复到极点,只是衬托着她病态苍白的脸,却有些不合适的滑稽。
最艳丽的要数启祥宫的萧贵妃,紫色裙子,外面罩着绣金粉晕染的外衫,头上簪着七尾凤钗,每一条凤尾上都镶嵌着价值连城的猫眼宝石,在眼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双喜带着榕宁走过来的时候,欢声笑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诧万分地看向了榕宁。
即便是一向淡定从容的梅妃,都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能待在这里的女人,最起码都是妃位的品级了,要知道春祭可是很严肃的场合,虽然大家都没有太严肃,齐刷刷盼着皇上能带她们游春赏玩。
结果宁嫔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尤其还是太后亲自将她打压了后,皇上竟然还让她随侍在身侧,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竟是将皇上迷到了此种地步。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了榕宁,榕宁便是躬身站在那里,都觉得四周阵阵翻腾而起的杀意。
她一个宫女出身,何德何能与她们比肩?
榕宁低垂着的眉眼间含着一抹嘲讽,她是宫女又如何?
从她爬上萧泽龙床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所有人都瞧不起她,那她就一步步走到她们能瞧得起她的地方,给她们看。
榕宁定了定神缓步走到了陈太后和王皇后面前,规规矩矩跪了下来行礼。
“嫔妾给母后请安!”
“给皇后娘娘请安!”
榕宁说罢缓缓趴在了地上,姿态放得很低,低到让陈太后挑不出一点毛病。
王皇后眸色一闪,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身边气红了脸的萧贵妃,随即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体。
陈太后定定看着面前的榕宁,她避之像避开一场梦魇的脸,就这么活脱脱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陈太后枯瘦的手指一点点扣紧了椅子的扶手,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好啊!好一个痴情的皇帝,这是明晃晃与她对着干呢。
眼前的这个女子不足惜,可景丰帝这么做多多少少不给她这个母后面子了。
人人都知道榕宁不被她喜欢,甚至还将她弄回景和宫的僻静地儿,如今一道圣旨将榕宁弄到了她的面前,这是在恶心谁呢?
萧贵妃再也忍不住了,冷冷笑道:“好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竟是将皇上迷到此种地步?”
“你又不是景和宫主位,何德何能?”
“哦?爱妃这是质疑朕的德行吗?”萧泽清冷的声音传来,随即带着李公公缓缓走了过来。
“皇上?”萧贵妃顿时脸色煞白,她没想到萧泽居然亲自来这里,还以为像往常一样,在宫城门口迎接皇上。
萧泽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的视线冷冷扫过萧贵妃的脸,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板着脸的陈太后。
萧泽冷冷盯着萧贵妃的脸:“爱妃说宁嫔是祸国妖妃,那朕岂不是亡国之君?”
萧泽话音刚落,所有人顿时脸色剧变,纷纷跪了下来,便是陈太后也神色一变,缓缓站起。
夜色来临,漫天的雨雪也停了下来。
萧泽轻轻把玩着榕宁的头发,有些意犹未尽的缱绻。
“明日搬回听雪轩吧,朕每日里都念着你做的冬芥饼的香味。”
“皇上!”榕宁脸色微变,翻身下了床榻跪在了萧泽的面前。
萧泽愣了一下,忙探出手臂想要将她扶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榕宁却规规矩矩磕头行礼,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些整肃。
“臣妾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萧泽探出去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个丫头怎么会说这些?
此时瞧着她微微发白的脸,显然是真的害怕了。
榕宁磕了一个头,声音轻颤:“臣妾今日来湖边替皇上祈福已然是万分的幸运,能得皇上垂怜更是臣妾三生有幸。”
榕宁神情间掠过一抹犹豫,恳求道:“臣妾求皇上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臣妾……臣妾害怕……臣妾更不能搬离景和宫。”
榕宁说罢重重磕了一个头。
萧泽眸色沉了下来,顿时想到了什么。
他哪里不清楚让榕宁从距离他最近的听雪轩搬出来,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今日他与榕宁在这湖心岛的兰亭欢好,说得好听点叫情难自已,说不好听传到太后那里,便是宁嫔不守妇道白日宣淫。
他凝神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女子,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显然是怕极了的。
萧泽登时想起来那个梦中的女子,也是不被母后喜爱,诚惶诚恐的样子。
萧泽顿时心头一股子无名火烧了起来,他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像极了卿卿的女子,当年他护不住卿卿,今日他可是天下的主子,区区一个心爱的女子如果都护不住得话,他这个皇帝便不必再当了。
“起来!”萧泽起身将榕宁扶了起来,“有朕在,你不必惧怕任何人。”
榕宁轻轻靠在了萧泽的怀中缓缓道:“皇上,臣妾不是自个儿怕,臣妾是怕皇上您左右为难。”
“皇上不仅仅是臣妾的爱人,更是太后娘娘的儿子,是天下的君王,臣妾不能任性,只要能这么远远的看着您,想着您,念着您,便是臣妾的福分了。”
萧泽心头微动,紧紧抱着榕宁的肩头,看向她的视线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他低头吻了吻榕宁的发心:“等开春,母后去盘龙寺礼佛,朕便为你升一升位分,单独辟出宫殿给你住。”
榕宁没想到萧泽动了真情,竟是待她如此好。
她没有生儿育女,也没有显赫的家世,再升位分当真是真的宠她了。
榕宁低下头,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跃然而出。
她爱得不是他,是他手中的皇权啊!
对不住了,皇上。
若是大仇得报,她会尝试爱一个人。
“皇上,臣妾离开景和宫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不然……”
榕宁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萧泽眉头一蹙:“怎么?温贵妃还敢苛责你吗?”
榕宁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温姐姐待臣妾极好。”
萧泽动了动唇没有问下去,叹了口气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你呀,性子委实有些软糯了,以后有朕在断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是,皇上,”榕宁抬起手臂圈住了萧泽的脖子,亲昵的亲了亲他的脸颊。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心安了!”
萧泽笑着点了点榕宁的鼻子,对于这个陡然闯进他生活里的姑娘,他倒是越来越喜欢了。
不多时几个宫人进来帮榕宁更衣洗漱,整理好后,榕宁又陪着萧泽用了膳。
“双喜!送宁嫔回景和宫!”
“是!”双喜满眼的喜色,侧身请榕宁跟着他离开。
榕宁拜别了萧泽刚转身走出几步,身后的萧泽突然喊住她笑道:“你喜欢朕的诗?”
榕宁一愣转身看向了对面站在廊下的男人,偏偏那么一站宛若清风朗月一般。
她背负着血海深仇,偏生他就是那个避不开的筏子。
榕宁吸了口气笑道:“臣妾能复诵皇上写过的所有的诗词,皇上的词风大气磅礴,与臣妾来说有朗朗正气,倒是可以避邪。”
萧泽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大笑了出来。
“辟邪!哈哈哈……朕的诗词能让爱妃辟邪也算有点用处。”
萧泽上前一步,竟是有些不舍,抬起手掐住榕宁的下巴,凝神看向了她。
榕宁心头渐渐镇定,萧泽让她点评诗词,她可点评不出来。
萧泽精通诗词歌赋可不是随意能糊弄的,她曾经也只是个小小的宫女,进宫前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能读书?
若是强行点评,反而会弄巧成拙,还不如另辟蹊径。
淳朴有淳朴之人的说法,她在萧泽心底就是那个纯粹,可爱,酷似他生死恋人的姑娘。
只有这样,他才会记得她。
君王记得,她就能好好活。
萧泽看着榕宁的眼底多了几分情愫,俯身凑到榕宁耳边低声道:“明日还来这里,朕亲自教你写诗?”
榕宁心头一动,果真偷偷摸摸的这个感觉,即便是君王也很上瘾。
这偷来的男欢女爱,自是带着几分不一样的刺激。
榕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也踮起脚尖凑到萧泽的耳边。
她温润的唇擦着萧泽的耳廓小心翼翼道:“那……臣妾偷偷的来?”
萧泽看向她清亮的眼眸,心头竟是痒痒的,想将这个小东西狠狠揉进他的血肉里。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低声耳语道:“朕也偷偷的来。”
榕宁在萧泽的脸颊上大胆的亲了一下,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她的身形都瞧着雀跃了起来,萧泽一直看着她登了船才恋恋不舍的折返回去。
上了船,榕宁脸上的小儿女情态瞬间不见,眼神渐渐冷冽了下来,看着太液池湖面上的浩渺烟霞。
双喜不知为何竟是对这个以宫女之身短短月余爬到嫔位的女子,生出了几分敬畏。
许久榕宁低声道:“多谢双喜公公,以后本宫定当厚报!”
双喜忙跪下道:“娘娘抬举咱家了,咱家能伺候娘娘是咱家的福气。”
榕宁点了点头:“咱们都会有福气的。”
榕宁同双喜在景和宫不远处的梅林分开,她从景和宫侧门走了进去,刚进去便撞上了温清身边的绿蕊站在门口处。
绿蕊身边站着的居然是锦绣,还有脸上带着伤的兰蕊。
绿蕊看着榕宁进来,敷衍的行了礼,随即扬起下巴看向了榕宁:“娘娘请宁嫔娘娘回来后,去正殿一趟。”
榕宁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兰蕊,她脸上的伤一看就是被人掌掴后的印记,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兰蕊克制住了眼底的委屈回禀道:“回主子的话,主子凭吊诗仙离开后,奴婢与锦绣起了些冲突,贵妃娘娘作主,对奴婢以示惩罚,是奴婢的错。”
榕宁眸色一闪,猜也猜到了的。
锦绣如今不安分,跑正殿跑得勤快了些,便是温氏想要利用锦绣监视她。
不用说刚才兰蕊绊住锦绣,必然被锦绣磋磨了。
她缓缓抬眸看向了一边站着的锦绣,一步步朝她走去。
太后娘娘有话要说,榕宁不得不向前一步,冲太后娘娘躬身福了福。
陈太后轻轻抓住了榕宁的手,榕宁只觉得太后娘娘的手像是冰冷枯瘦的藤条,将她的手指紧紧勒住,勒得有些生疼。
榕宁不动声色任由太后紧紧抓着她的手。
太后缓缓道:“今日让你受苦了。”
“哀家觉得与你甚是投缘,虽然你住在听雪轩距离坤宁宫很远,哀家还是希望每日里你来坤宁宫陪哀家说说话。”
陈太后笑道:“省得哀家礼佛之余,身边没个说话的,坤宁宫有些冷清。”
陈太后话音刚落,四周的嫔妃纷纷透出羡慕的神情。
能得太后亲口嘱咐要求她陪着太后,这个荣耀便是王皇后都没有的。
以后这宫中不光皇帝给宁嫔撑腰,如今又得了太后娘娘的一份恩宠,在后宫榕宁可以横着走。
只有榕宁觉得陈太后手中的那一丝凉意,丝丝缕缕的缠绕上来,让她的心脏都疼痛不堪。
榕宁身体微微发抖,她可不认为这是太后赏赐给她的独有的恩典。
可不管太后娘娘在坤宁宫给她准备了什么,榕宁都得受着。
榕宁跪在太后娘娘面前磕头谢恩。
萧泽松了口气,这事儿就好办了。
他亲自从地面上将榕宁扶了起来,看着她道:“以后你多陪陪母后,也是你的福分。”
榕宁此时只觉得有些恶心。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知道陈太后对她不满,此番依然同意要她服侍陈太后,这便是要她委屈到底了。
榕宁不得不顺着陈太后的意思,给陈太后磕头谢恩。
今天自己被温清害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是机灵一点,提前预警,此番怕是躺在地上光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榕宁暗自苦笑,谁叫她是个宫女出身,无身份背景,更容易被皇家牺牲掉。
此时的榕宁看向萧泽的神情藏了那一抹淡淡的宁静。
其他情绪退得干干净净,榕宁看向萧泽的心境只剩下了欲望都参不透的波澜诡谲。
榕宁将心底的委屈强行压制下去,随即冲萧泽磕头道:“臣妾但凭皇上做主。”
萧泽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心疼了几分,当下又封赏了珠宝等物以示安抚。
榕宁也明白今天弄不死温清,以后会更难。
可现在她只得跪下来磕头谢恩,面子上却没有丝毫的怨对和不满。
不过榕宁住在听雪轩,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听雪轩距离养心殿实在是太近了,萧泽在养心殿处理过政务后,转身就能去听雪轩喝喝茶,休息一会儿。
如今榕宁怕是得宠的日子不远了。
一时间萧泽深吸了口气,命嫔妃退出榕宁寝宫各自回屋子里歇着,他倒是留下来陪着榕宁。
萧贵妃看着萧泽放低姿态凑到榕宁面前不值钱的样子,一颗心狠狠抽痛了起来。
不就是一个宫女出生的贱婢,竟是隐隐风头有盖过她的意思,可她又没有丝毫的办法,只得愤愤离去,整个暖阁里只剩下了榕宁和萧泽。
萧泽坐在榕宁的身边,抬手便搂住了榕宁的肩头,俯身到她耳边,吻了吻榕宁的耳垂低声道:“切莫生气了,今日权当看在朕的面子上,她如今已经降为了嫔位,哪里还能再为难你?”
榕宁心头一动,淡淡笑了出来,脸颊不露痕迹的微微侧过,躲开了萧泽的又一波亲吻。
她低声道:“臣妾哪敢有抗衡的心思,臣妾如今的一切都是圣上赐予的,臣妾受点委屈有什么?哪怕是臣妾这条烂命给了皇上又有何不可?”
萧泽不禁有些动容,他抬起手抓着榕宁的手:“朕一直以为后宫子嗣稀薄是朕自己德行有亏。”
“朕没想到这后宫还能出现子嗣,可朕是真的希望能和宁儿生一个孩子。那孩子若是个皇子,一定像你。”
萧泽说着说着,抬起手缓缓抚过了榕宁的脸颊。
本来还笑盈盈的眼眸此番竟是多了几分沧桑悲痛,透过榕宁这张娇俏的脸突然想到了早已消失的那个女子。
也曾经这般轻轻投进他的怀抱和他说想要给他生孩子,一个不够,一定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此时那个愿意给他生很多孩子的女子已经化作尘土,消失在这世上。
萧泽不觉心头一痛,紧紧将榕宁拥到了自己的怀中,沙哑着声音道:“宁儿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
萧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住榕宁的肩膀,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他甚至都顾不得这屋子里刚刚矛盾多么激烈,甚至还撞死过一个人,尸体被搬了出去后那浓浓的血腥味依然萦绕在房间里。
萧泽久久不肯离去,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狠狠吻住了怀中的榕宁。
那种失而复得的痛楚,得而复失的绝望,折磨着他。
只有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紧紧抱在怀中,瞧着熟悉的眉眼,萧泽才觉得心头安逸些。
兰蕊也是吓得够呛,此番瞧着皇帝没有好好的安慰自家主子,就强行要和她同房,她纵然替主子委屈难过,但还是不得不退出了房间。
兰蕊压低了声音道:“当真是一点不顾及咱们主子的感受,哪里有这般安慰人的?”
小成子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兰蕊姐姐,这话却不能让旁人听到,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
“后宫的女人,哪里有自己给自己做主的,都一直迎合皇帝的喜好,我赶紧收拾,一会儿就要叫水了。”
兰蕊不得不转身和小成子一起离开。
这一夜折腾,让榕宁又气又恨又心酸,身上都是萧泽的痕迹,她是不晓得萧泽饥渴到了这种程度。
在旁人来看这是无上的恩宠,在榕宁来看倒更像是深刻的折磨。
她和萧泽到底心里生出了几分隔阂,却又面子上不敢说清楚,还得迎合着彼此。
第二天一早,由于闹了巫蛊之术这么不堪的事情,后宫的嫔妃们各怀心思,没了玩下去的想法,跟着萧泽回到了宫城。
榕宁搬到了听雪轩,刚将东西收拾好,突然双喜带着浑身是伤,已经在慎刑司过了一遍刑的锦绣走了进来。
他一脚将锦绣踹到了榕宁面前。
随即双喜行礼笑道:“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皇上口谕,锦绣这犯妇交由娘娘亲自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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