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禧赵砚森的其他类型小说《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由网络作家“归山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禧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看向驾驶室的罗霄:“嗯?”“这辆车子是赵先生亲自挑选的,您看看有哪里需要改进,可以按要求重新定制。”罗霄望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娓娓道来,“如果您有其他想要的车子也可以。”宋禧了然。这辆保时捷是送给她的。她环顾一圈车内的布局,轻奢文雅,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精准戳中了她的审美。“不用改进,我都挺满意的。”宋禧不扭捏,直接收下。她早就不是初到赵家的拖油瓶,经过十几年的磨砺,现在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心理深度,都完全切合世家大小姐的身份。罗霄启动车子前,又望了眼后视镜。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感到赵先生和宋小姐之间的氛围没有前段时间诡异了。罗霄在赵砚森身边做事已经超过了六年,宋禧出国前,他就在。故而他很清楚这对兄妹当初有...
《致命欲涨宋禧赵砚森》精彩片段
宋禧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看向驾驶室的罗霄:“嗯?”
“这辆车子是赵先生亲自挑选的,您看看有哪里需要改进,可以按要求重新定制。”罗霄望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娓娓道来,“如果您有其他想要的车子也可以。”
宋禧了然。
这辆保时捷是送给她的。
她环顾一圈车内的布局,轻奢文雅,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精准戳中了她的审美。
“不用改进,我都挺满意的。”宋禧不扭捏,直接收下。
她早就不是初到赵家的拖油瓶,经过十几年的磨砺,现在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心理深度,都完全切合世家大小姐的身份。
罗霄启动车子前,又望了眼后视镜。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感到赵先生和宋小姐之间的氛围没有前段时间诡异了。
罗霄在赵砚森身边做事已经超过了六年,宋禧出国前,他就在。故而他很清楚这对兄妹当初有多么要好。
用流行语来说,那就是一个哥控,一个妹控。
赵先生虽然无条件纵容宋小姐,但宋小姐并没有沾上其他千金的娇蛮性子。
天使面孔,天使心灵。
宋禧直接让罗霄开车回四合院,宋韫玉出院了,目前在家里休养,她打算利用周末在家好好陪姑姑。
保时捷驶进车库,停放好,由司机送罗霄离开。
客厅里,宋韫玉披着深蓝色的坎肩,正低头看着核桃木色茶几上的一叠照片。
宋禧走过去,面容挂起笑容:“姑姑。”
“西西,回来的正好。”宋韫玉偏头看了她一眼,温婉的眉眼几丝愁绪,“过来帮我看看照片。”
“什么照片。”
宋禧坐在宋韫玉左手边,垂下眼帘,视野里是十几张美人的相片儿:“这是?”
“孟家那位公子和你哥差不多大,他下月结婚。”宋韫玉玉手拈起一张照片,“你哥也到时候操心婚事了。”
赵砚森要结婚了?
这道消息惊雷似的在宋禧的耳边炸开,她头皮一紧,猛地抬眸,音色略微颤了下:“我哥知道吗?”
“知道。”宋韫玉没发现她的异样,“过年时候,老太太跟他提点过,他那边没意见。”
……赵砚森不反对家族安排的婚事。
也是。
他一惯是冷心冷情,心脏跟颗万年铁石一般,丝毫不会晃动。
可是宋禧的后脑勺还是忍不住阵阵发紧,心里不知涌进了什么,味蕾丝丝缕缕的苦涩。
宋韫玉拾起两张照片,塞进宋禧手上,“这两个,你哥会更喜欢哪一个?”
因为要做实验,宋禧鲜少做指甲,她的指甲洁净清爽,平整粉嫩,此刻拿着两张容貌美艳的美人照,指尖不自觉抽了一下。
“这个吧。”宋禧指了下身穿绿旗袍的长发女子,“文静书香,一看就是位做事面面俱到的千金。”
“黎家的黎书怡。”宋韫玉看过去,“风评确实不错,先留着,到时候一块给你哥看。”
宋禧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在家里给赵砚森挑选未来妻子,每看一张美人的照片,便在脑海里幻想一遍赵砚森和对方站在一起的画面。
空气似乎也变得浓稠,黏糊、停滞,令人难以呼吸。
宋禧平静地挑完照片,询问姑姑的身体状况,确定宋韫玉安康后,没再停留,起身回了房间。
卧室窗帘拉得严实,将外面的光线全遮挡住,屋里也没开灯,仅有天花板的星空散发着绚烂多姿的光泽。
星星犹如一颗颗璀璨的钻石,于宇宙银河中熠熠生辉,那么耀眼,却无端刺痛她的双眼。
赵砚森结婚的消息是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喉咙攫住,让她的思绪错乱,仿佛又回到少女时期。
那年,周霁安生日宴结束未几日,宋禧和赵砚森在餐厅吃饭,又碰见了周霁安。
赵砚森和周霁安聊的话题和内容,不会特地避开宋禧。那些政商界的信息,她听个一知半解,不甚在意。
和哥哥一起用晚餐,是她一整天心情最好的时刻。
谁知,从餐厅离开时,周霁安打趣提起一个女人,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语调暧昧,明显在说赵砚森和那个女人关系不浅。
宋禧的心情刚到达最高点,又猛地如过山车般坠落至最低点。
回到家,赵砚森见方才还顾盼神飞的妹妹突然变得神情恹恹,拽住她书包的肩带,把人拉回来。
他垂眸打量她:“身体不舒服?”
宋禧仰起脸来。
深刻的轮廓让男人的眉眼充满侵略性,哪怕他屈尊降贵地低下头,狭长的眼尾也泛着悠悠冷光。
就是这么一个冷峻沉稳的男人,面对她时,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宋禧抿唇,忽然上前,伸出双手抱住赵砚森的劲腰,把脸蛋埋进他的胸膛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极具安全感,沁着干净凛冽的冷木香,非常好闻。
“哥哥,我头有点儿晕。”
“头晕看医生,抱我干嘛。”
赵砚森握住她胳膊,想要把她拉开,她却抱得更紧,面颊蹭着他的胸口。
赵砚森啧了一声,往后退一步,却立刻被宋禧贴了上来。
“西西公主,你太黏人了。”
“我是你妹妹。”宋禧说。
赵砚森剑眉微皱,指腹抵着宋禧额头,将她轻轻推开:“应该没有人说过,妹妹可以无时无刻抱哥哥。”
宋禧抬起头,水眸莹润望着他:“你不要我了吗?哥哥。”
“胡言乱语。”
男人喉结微微滑动,姿态抗拒,可宋禧眼里只看得见赵砚森的俊脸,闻得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有话不能直接说,非要贴得这么近?”赵砚森不耐烦,语气稍微硬了些。
他的话音刚落,宋禧立刻红了眼眶,两条细胳膊缠得他更紧了。
“可我很喜欢哥哥,哥哥不喜欢我吗?”宋禧的声音哽咽,仿佛他说一个不字,她便立马哭出来似的。
赵砚森:“你先站好。”
“不。”宋禧往前靠近,鞋尖抵着他的鞋尖,“除非你答应我,不给我找嫂子。”
男人没说话。
她在他怀里仰起脸来,眼神倔强又水灵:“不行吗?”
八月盛夏,大雨滂沱。
全黑色的轿车里,酒气弥漫,旖旎,潮热。
宋禧跨坐在男人身上,后背抵着方向盘,她的裙摆垂落压着他的西装裤,二者堆叠拉扯出极致的暧昧。
一片昏暗的阒寂中,隐约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混着几道不甚明晰的小兽进食动静。
赵砚森靠着椅背,目光沉冷地盯视他腿上的女生,喉结克制滚动了一下。
“外面雨下得好大。”宋禧歪着头笑,眉眼弯弯,眸里似乎盈满了零碎的星光。
赵砚森皱眉,声音异常沙哑:“从我身上滚下去。”
“我不。”
言罢,宋禧倏然含住他的薄唇,无师自通般,灵活地撬开他齿关,双臂也顺势抱住他的脖颈。
那湿热滑溜的软舌舔着他嘴唇,鲁莽而涩情。
赵砚森反应过来,握着宋禧的肩膀往外推。
奈何她坐得太紧,他开口欲怒责,却被她顺势钻进,唇舌相缠。
宋禧四处作乱引火,赵砚森捏着她肩膀,仿若要捏碎的力度,强硬地将她推离。
两人的嘴唇分开。
宋禧眼眸湿漉漉,唇瓣濡湿,泛着晶亮的水色。
赵砚森呼吸粗重,手掌扣紧她后颈,额抵着她的额,眉宇间戾气隐现。
“宋禧,你疯了吗?”
他眼神冷锐,狠道:“我是你哥!”
脖子微痛,可另一种胀痛更强烈。
宋禧抓住赵砚森那只捏她颈的手,呢喃道:“哥哥,好疼啊。”
那语气,又娇又轻。
上了他,她倒是委屈上了。
赵砚森眉心骤跳,太阳穴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缓缓收回了手。
松了桎梏的宋禧,再次搂住他脖子,凑近,软吻缠上他的嘴唇。
软玉温香在怀,男人喉间溢出一声动情的低喘,搭至她腰侧的手紧握成拳,腕骨遒劲,手背隆起的青筋山脉般蜿蜒,蕴着可怖的爆发力。
“赵砚森。”她在他耳边吐息,像恶魔低语,“你怎么舍得对我生气?”
他捧在掌心宠着长大的人儿,不再叫他哥哥,而是叫赵砚森。
她在他身上,从小公主,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小疯子。
醉意浮沉,烧惹欲色。
男人不再克制,结实手臂揽上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发了狠。
盛夏时节,雨滴密集地打下来,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砸出一朵朵肆溅的水花。
车厢里不断升腾的热气将镜面雾化,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轿车空间够大底盘够沉,里头再猛烈,在外面都瞧不出半点明显的动荡。
……
回国的飞机上。
宋禧在强烈的失重感中,猛然睁开眼。
梦醒了。
她默不作声地往机窗外望去。
冬季的四九城北风萧瑟,整片天地被寒气袭裹,宛如银装素裹的北平。
空姐提醒广播响起:“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一下飞机,宋禧便给姑姑拨打电话,报平安。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要回来,我好去接你。”宋韫玉的语气稍显责怪,更多的是惊喜。
“这不是想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嘛。”宋禧浅笑道,“我打车回去就好了,很方便的。”
远水救不了近火。
今日的天气严峻,家里的人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
宋韫玉陡然思起:“你哥哥也是今天返京,我给他打个电话问方不方便送你回来。”
下了场暴雪,机场面板上的大片航班飘红延误。
宋禧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握着手机举在耳畔,行走在嘈杂人群里,听不太清姑姑的话语。
她目光不经意一扫。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闯进了她的视野。
保镖簇拥着那人上车,黑色的红旗车,四辆SUV前后紧密护送。
神秘,低调,又无可置喙的尊贵。
机场嘈嘈切切,撩至耳朵,犹似滋滋冒出来的电流。
宋禧收回视线,对电话那端的宋韫玉说:“姑姑,我打的车到了,先挂了,家里见。”
不远处,线条冷硬的红旗车里。
西装革履的助理坐在副驾驶,回头,试探看向后座的男人。
“夫人刚刚来信息说宋小姐今天的航班回国,暴雪天道路不便,您若是顺路回家,可以捎她一趟。”
赵砚森懒坐在真皮座椅上,肩膀宽阔,精贵的衬衫在腰部收窄,往下是包裹在西装裤中的长腿。
他掀眸扫向车窗外,目光落至上出租车的纤薄背影。
嘭——
车门关闭。
宛如一道坚硬的屏障,将不同车厢的两个人隔绝出两个世界来。
车窗映刻着赵砚森冷隽的五官,他的瞳色是深邃的漆黑,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宋小姐?”
“谁。”
“……”助理哑了口,都不想说话了。
*
风雪日,天空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蓝,雪粒被肃杀的冬风裹挟、呼啸着扑在车窗。
赵家府邸雕梁画栋,延绵百米,从外面看,只能隐约窥见高门大户的飞翘檐角。
一座大隐隐于市的顶级四合院,如此气派,如此地界,非简单的富贵二字能诠释。
出租车驶进巷子。
司机第一次将车开到如此威赫的地方,不免多瞧了眼后座的女生。
宋禧付款下车,等候已久的管家和佣人立时上前,替她撑伞取行李。
“小姐,欢迎回家。”
宋禧接过秦管家递来的黑骨伞,“秦叔。”
秦管家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孩子。
昔日温顺乖巧,像个小天使的姑娘,经历四年时光的洗礼,身上多了抹冷静淡定的气质。
出落得愈发像权贵世家的大小姐,而非当初来赵家的模样——腼腆内敛,小心翼翼。
宋禧漫步在枝叶扶疏的小径上,出声问:“姑姑呢。”
“夫人在书房和小少爷练国画。”秦管家姿态恭谨,腰弯得恰到好处,“小少爷有书法天赋,前段时间完整摹写了一幅《兰亭序》。”
“这么厉害。”
宋禧唇角漾起浅笑,“那我可要去见识一下。”
姑姑的儿子,赵家小少爷,亦是出生始便处于世人无可企及的位置。
天色渐黑,四合院的灯亮起,冷风阵阵,冬天的夜晚让人倍感冷冽荒凉。
漫天大雪中,古朴庭院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盛开。
穿梭八角月洞门。
宋禧走到东厢屋檐下,抬眼,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某个高大硬阔的身影。
她的心尖蓦地一颤。
呼吸在这瞬间微微停滞。
宋禧喝一口药汤,味蕾像长了颗苦瓜,分外苦涩,她蹙着秀眉说:“去呀。我都好久没见外祖母了。”
宋禧话音刚落,赵砚森余光就瞥见她捻起块蜜饯往嘴里含,动作略急切,但优雅得体,不会叫人诟病。
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早两个月便计划好了,宋禧、赵砚森和赵承宥三人先出发,宋韫玉和赵宗廷公务缠身,晚一日再去。
红旗车开进四合院内,停在庭院的水池旁,赵砚森和赵承宥都上了车。
宋禧慢一些,她径直朝后面的车子走去,经过中间那辆车时,车窗降下,赵砚森开口:“上车。”
宋禧还在气他无缘无故责怪她,脚步停了下,礼貌道:“我想自己坐一辆。”
说完继续往前走。
赵砚森从后视镜看着她进了后面那辆红旗车,缓缓收回视线,黑眸淡睨赵承宥:
“去找你阿禧姐。”
赵承宥呆了两秒,应道:“好。”
宋禧坐在柔软舒适的座椅里没一会儿,车门又开了,她疑惑地望过去。
小少爷站在车前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阿禧姐。”
然后才上车。
“你不是和大哥一起么,怎么过来了?”宋禧问。
赵承宥如实回答:“大哥叫我过来的。”
宋禧了然。
噢,这是被赶下车了。
连亲弟弟都能赶下车,真狠心,幸亏她没上车,不然极可能被中途丢下车。
以前的赵砚森不会,现在的赵砚森谁知道呢?
随从发动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的黑色红旗车慢慢驶离四合院。
宋禧捏着iPad浏览网页,全英文的科研报道,阐述近期全球医药的特大事件。
赵承宥在用法语跟人聊天,半晌,他忽然扭头问宋禧:“阿禧姐,你和大哥吵架了?”
宋禧微怔,随即笑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以前你们都坐一辆车,今天却没有。”
宋禧解释道:“车子那么多,乘哪辆都差不多,没必要挤在一起。”
赵承宥只是想起来随便问了句,没放心上,“哦”了声。
红旗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前后各两辆SUV紧密护送着,无车敢靠近。
畅通无阻地开离市中心。
良久之后,车驶进密林丛生的山麓,前方拦路禁止通行,警卫瞧见车牌,立时撤离障碍物,面孔肃穆地敬了个礼。
宋禧通过玻璃窗朝外面探去,映入眼帘的是自然界好风景。
人迹罕至的山墅,翠绿春色,江清如碧,湖面不时有船只荡漾。对岸群山绵延,偶尔有飞鸟掠影。
京郊山水绝佳的好地带,草木茂盛,水波澄澈,空气清新指数极高。
车子开上陡坡,又在山上的平地行驶一段距离,进了戒备森严的大院,兜兜转转几番,最终停在一栋巍峨的楼宇内。
宋禧和赵承宥前后下了车,她环顾四周,目光望向赵砚森时,他恰好也朝她投来视线。
对视不过一秒,宋禧移开目光,心里依然生气。
就算是哥哥也不可以随随便便教训妹妹。
赵承宥呼唤她:“阿禧姐。”
“来了。”宋禧和赵承宥跟着一位身穿素衣的中年女子穿梭大楼。
赵砚森目光追随着宋禧的背影,幽深的黑眸微不可察地泛了点涟漪。
山上静得过分,周围鸦雀无声。昨夜下过一场暴雨,小路的青石板被水渍染深,却干净不留半点污泥。
中年女子领他们进了一间佛堂,丝丝缕缕的香雾弥漫开,沉香和檀香的混合气味,浓度适中,幽香安神。
肖老夫人坐在玫瑰木色交椅,手里盘着串凤眼菩提佛珠,衣着不算华丽,简雅大方,贵在气度雍容华贵。
肖老和肖老夫人是赵砚森的外祖父祖母,从血缘来讲,其实跟宋禧和赵承宥没有任何关系。
但赵砚森接受了宋韫玉,偶尔带宋禧和赵承宥来探望二老,一来二去,二老也把他们当外孙女和外孙了。
“外祖母。”宋禧和赵承宥一同问好。
肖老夫人抬眼看见两个干净乖巧的孩子,笑着招招手:“来来。”
肖老夫人隔段时间就能见到赵承宥,对他没那么稀罕。但宋禧,她许久未见,忍不住多打量了几圈。
“真真儿女大十八变,禧儿长得愈来愈漂亮了。”
宋禧甜笑,张嘴就来:“外祖母这么多年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你呀,小嘴抹了蜜似的。”肖老夫人刮了下宋禧的鼻梁,笑道。
赵承宥小少爷在旁说:“阿禧姐早上确实吃了蜜饯。”
肖老夫人光看见他们就开心,你一句我一句,氛围瞬间热闹起来。
赵砚森站在那儿,双手插兜,矜贵慵懒地瞧着其乐融融的祖孙三人。
“你们外祖父还在湖上垂钓,一路过来饿了吧,我们去餐厅吃午饭。”肖老夫人同宋禧和赵承宥讲完,又肃然偏头看向赵砚森,“森哥儿,你也一块来。”
赵先生再如何位高权重、不可一世,回到家里,也逃不过‘失宠’的命运。
宋禧回头瞟了眼赵砚森。男人没任何‘失宠’的失落感,姿态松弛从容,无论到哪里都是低调又高高在上。
即可坐于权位高阁,永不下神坛,亦可踏入人间鲜活,洒脱自如。
出了佛堂,有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过来请示赵砚森,似乎紧急的要事。
“要忙就去忙吧。”肖老夫人心情甚是愉快,“还有禧儿和宥哥儿陪着我。”
最终,祖孙三人到了二楼的观景餐厅。从窗外往外探,可以看到白玉兰和湖心亭,景色煞是宜人。
宋禧没什么胃口,陪肖老夫人聊了个把钟头,便离开餐厅,前往湖边钓鱼。
老远就瞧见一艘船停靠在岸边。船上的背影模模糊糊的,加上茂密芦苇遮挡的缘故,宋禧没能看清楚,但应该是肖老无疑。
她清了清嗓子,端端正正地说:“外祖父,我来和你学钓鱼。”
话音刚落,空气中传来一声令人心痒的低笑声。
男人的声音实在耳熟,宋禧瞬间明白船上的人是谁了。
随着船只挪动,那英俊深邃的面庞一点点刻进她的视线中,宋禧心脏往下坠了坠。
男人的瞳仁颜色很深,望一眼就要沉进去似的。
宋禧愕然:“哥?”
女孩们没有抢到捧花,面露失望,扭头瞧清是谁,纷纷惊呼起来。
一片连绵的惊叫声中,赵砚森神色不变,低眸扫一眼宋禧,确认她是否真的无碍。
无数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却没人敢大声议论,只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众人虽然好奇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都没胆量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赵砚森。
每逢这种沉默时刻,总少不了迟望的身影,他从人群里探头,嚷嚷道:“哎!森哥,你怎么抢新娘的捧花啊,姑娘们一年到头可就等这时候盼个好运气!”
赵砚森若无其事,随手将捧花丢进宋禧怀里。
宋禧下意识接住。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捧花,颇为疑惑。
接到捧花的女孩不是下一位结婚嘛。
她哥哥不知道捧花的含义?
“这就对了嘛!”迟望笑道,“捧花就应该给女孩子。”
宋禧思忖几秒,再抬头寻找赵砚森的身影,他已经不知所踪,徒留她和捧花相对无言。
未婚的千金和公子哥们纷纷过来,围绕着宋禧,不是问联系方式、交好友,就是询问她和赵砚森的关系。
“让让!让让!”迟望朗声大叫,“不让开的人未来二十年都单身哈!”
“哇,你嘴巴好坏!”
“迟少,你这诅咒太恶毒了吧。”
笑着骂着,男男女女都赶紧给迟望让了道。
“瞧瞧你们那埋汰样儿,跟没见过天使一样。”迟望点了几位积极同宋禧献殷勤的公子哥儿,吊儿郎当道,“这位可是赵家捧在掌心的妹妹,一个个都小心点儿啊。”
知情者的公子哥们双手抱臂,相视一笑,既心领神会,又哄笑迟望守护吉祥物似的行为。
宋禧倒没任何不适,谁来与她言语交流,她都能从容自如应对,只是手里多了一捧鲜花——而且,这花的含义还非同寻常。
赵砚森也觉得她该结婚了吗?
“新郎新娘回休息室换衣服,马上开宴席了。”迟望神采飞扬,对宋禧说,“走,望哥带你去包厢。”
此时,孟维贤还在新郎那里忙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宋禧遂绥点头:“嗯,麻烦了。”
“甭客气。”
迟望的咬字发音标准,伴随着些许京腔,除了混血外表外,完全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后台新娘休息室十分寂静。
江上雪坐在化妆台前,造型师边夸她发质边替她弄新发型。
旁边椅子上的黎书怡目不转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神情恍惚。化妆师见状,没开口闲聊,只顾着弯腰替她补妆。
江上雪眉眼清冷,偏头看黎书怡:“书怡,有心事?”
黎书怡镶嵌碎钻的指甲压着手机侧沿,语气稍稍紧张地说:“刚才收下赵先生捧花的女孩看起来面生,她是哪家的千金?”
婚礼上,未婚男人接住新娘子的捧花,将其送给未婚女人,这是一种极其暧昧的行为。
“你说宋禧吧,她是赵砚森的妹妹。”江上雪虽然与宋禧高中在同一所学校,却是在宋禧出国后才知晓她和赵砚森的关系。
宋禧只告诉过秦方好,赵砚森是她哥。
至于孟维贤……他是偶然发现的。
放学时刻,赵砚森到学校接宋禧,恰巧被孟维贤撞见了。
不久前,只有高尔夫球俱乐部的那些人清楚宋禧的身份,经过今晚这一遭,怕是整个圈层都知晓她的存在了。
“妹妹?”黎书怡眼前一亮,挥手示意化妆师退下,“亲生的吗?为什么不姓赵,莫非是私生女?”
“不是。”江上雪说,“宋禧姑姑是赵家那位的新夫人。”
宋禧姑姑和赵砚森父亲结婚,宋禧和赵砚森便成了兄妹。
还好只是兄妹关系。
黎书怡暗自舒了一口气,思起捧花,复又神色复杂地追问:“他们关系很好?”
秉持着谨言慎行的原则,江上雪不愿过多探讨赵家的事儿,说:“不了解。”
黎书怡琢磨须臾,准备就绪问时,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尔后,侍应生拎着新郎孟泊聿进来。
他目光落在江上雪身上,古板肃正的面孔带上新婚的笑意。
“夫人,该去敬酒了。”
酒席的布局比之礼堂也不遑多让,顶灯流光溢彩映得室内金碧辉煌,世界级乐队的演奏舒缓轻扬,热闹但不喧嚣。
偌大轻奢的独立包间里,宋禧坐在沙发区域吃了几块水果,起身,入座用餐。
孟维贤站在餐桌前,绅士风度地拉了下椅子,隔着一米距离望向她,做口型:“禧总。”
宋禧来参加婚礼,主要目的是陪孟维贤,见状,她侧首,同迟望轻声说:“迟望哥,我去朋友那里。”
闻言,迟望分外遗憾,但妹妹都说了,他也只能点头:“下次望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宋禧笑:“好。”
她迈步往孟维贤的方向走,刚走两步,就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强势又从容地把她摁进椅子里。
“哥我要……”宋禧试图和赵砚森说她要跟孟维贤坐在一起,话尚未说完,就瞧见男人那漆黑的眼睛,沁着令人胆寒的森冷深潭。
他意味不明道:“胳膊肘往外拐。”
“我没有。”宋禧下意识辩驳。
“行。”赵砚森慢条斯理地歪了下头,一定要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没有,你只是亲疏不分,光惦记其他雄的,自己哥哥当看不见。”
众目睽睽之下,视野里全是他冷隽帅气的脸庞,宋禧呼吸和心跳一同罢工。
“……你不是在忙嘛。”
她就是纯粹地尝试慢慢远离他,才视而不见。
可男人哪里会让她渐行渐远。
赵砚森见她不自在,收敛了些语气:“老实待着。”
黎书怡掀开纱帘进来,抬眸望向餐桌,一眼便看见了赵砚森。她轻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正欲走过去。
赵砚森稍微俯下身,长臂松松搭在宋禧的椅背上,凑近不知在同她说什么。后者一脸无辜。
看着这一幕,黎书怡心生怪异。
他们的距离其实不算暧昧,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宋禧抬头,望向前面的沙发,却骤然撞上一双幽黑的眼眸。
她的心猛地跳动,迅速眨了下眼睛。
“吵醒你了吗?”
晶灯亮堂,流光溢彩的灯光在客厅里跳跃,洒在人身上像镀了一层浅金色的柔光。
赵砚森悠闲靠着沙发,深灰色的衬衫领口微敞,偏了下头,于璀璨的光芒里半眯着眼瞧她。
四目相对,宋禧慢声补充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赵砚森目光懒懒一抬:“都走进来了,还说不是故意的。”
“人走路本来就会有声音,又不是飘着的鬼。”宋禧视线从他高耸的眉峰滑到锋利的喉结,轻声反驳。
赵砚森眉梢轻挑:“吵醒我你还有理了?”
“这倒没有。”宋禧望着他那张皮骨绝佳的俊脸,诚挚道歉,“哥,对不起。”
赵砚森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些许玩味:“对不起什么,说清楚点。”
“我不应该吵醒你。”
宋禧说完,疑惑地抬头,“你为什么不回房间,要在这里休息?”
“手伸得挺长啊。”赵砚森视线始终没有错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沙发扶手,自带一股懒意,“我明晚在哪睡觉要不要提前向你申请?”
宋禧不客气地应下:“哥哥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呀。”
她的睫毛卷翘纤长,鼻梁小巧秀挺,五官线条起伏流畅,尤为精致。一双桃花眼干净清亮,笑起来透着点青涩的、甜蜜的、柔和的光,有种少女的清澈感。
赵砚森目光一滑,神色淡淡的,喉头却有点痒,伸臂捞起茶几上的烟盒,敲一根咬在薄而锋锐的唇间。
他偏头点燃,吁了口烟,烟雾缭绕弥漫开来,嗓音低磁微哑,语气嫌弃:“麻烦。”
男人抽烟的姿势自然随意,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肌肉线条流畅,结实紧致,像一幅精妙绝伦的艺术图。
宋禧悄悄然瞄了两眼,就听他闲闲地问:“学校学分都修完了?”
“嗯。”宋禧乖乖点头,想了想,又道,“本科生和研究生课程都修完,拿到毕业证了。”
赵砚森神色不变,看了她片刻,又开口,嗓音冷丝丝的:“晚上跑哪儿去了。”
“跟朋友在餐厅吃晚饭。”
赵砚森薄唇微扯:“吃的哪国国宴,需要吃到凌晨。”
每次不提前打招呼晚归,他都会生气。
“我过段时间就搬出去。”宋禧抿了下唇,嗓音轻柔。
赵砚森一听就皱眉:“搬去哪儿。”
“还不清楚,最近在托人看房了。”宋禧垂下睫毛,喉咙像堵了团棉絮,沉默须臾,继而说,“就在公司附近,省时省事,搬过去做实验也方便。”
赵砚森眸光沉沉盯着她,尚未开口,一阵手机铃音兀地响起。
宋禧从包里拿出手机,低头瞧了眼来电显示,上面赫然显示着三个字——商时序。
“哥,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了。时间不早,你也早点休息。”
言罢,她提步上楼了。
赵砚森靠在沙发上,望着她纤瘦的背影,自我反思了会儿,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宋禧回到卧室,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才将沉闷在喉咙的一口气呼出来。
从前赵宗廷和宋韫玉让她住在这里是因为赵砚森在,兄妹俩互相有个照应。而如今他们长大了,同一屋檐下,赵砚森不愿意看见她。
宋禧倒是可以理解。
在外人面前,不让赵家落人把柄,兄友妹恭;私底下,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容易勾起不堪的往事,没法平心静气。
没事。
京城那么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地。
宋禧深呼吸两下,走进浴室,洗完澡出来,关灯,直接躺上床睡觉。
辗转反侧半小时,仍毫无睡意。她摸起枕边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刷了半小时动态,困意才幽幽袭来。
当晚宋禧睡得不太好,还做了个梦。
梦里她站在赵砚森面前,像鹌鹑一样低垂着脑袋,两只手互拧,掐出了触目惊心的红痕。
地点依然是诺大的客厅,不同的是多了许多人,宋韫玉、赵宗廷和赵承宥,以及四合院所有的管家佣人。
“宋禧。”赵砚森慵懒坐在沙发上,剑眉凛冽,冷傲而无情,“我当年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现在回来是找死么?”
他的声音淬了冰似的,寒声道:“你觉得我愿意看见你?”
一旁的宋韫玉泪流满面,声声哀问:“西西,你不是说这辈子不会再回国吗?”
宋禧的声带像被人割断了,无法发音,只能一个劲地冲宋韫玉摇头。突然,她看见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吞噬掉宋韫玉。
“姑姑!”
宋禧一下就惊醒了。
卧室厚实的窗帘遮挡住全部光线,一片昏暗黑沉,她惺忪地拿起手机,瞄一眼时间,再次被吓到。
开会要迟到了!
她不在,会议没法正常进行。虽说能推迟会议,但公司现在是关键时期,所有人的时间都很宝贵。
宋禧忙不迭起床,洗漱,急匆匆地换完衣服,快步走下楼。
匆忙的脚步声兀地响起,客厅里的男人轻撩眼帘,循声望去。
她穿着浅蓝色西装,干脆利落,乌黑浓密的头发挽起,挽得有些松,耳际垂落一小缕细柔的碎发,发尾轻轻扫过她的下颌。
四合院很大,基本上每个厢房都有独立的餐厅客厅,除了早餐,宋禧平时在家都会跑去和宋韫玉一块吃饭。
时间紧迫,宋禧加快脚步下楼,看见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由得想起昨晚的噩梦,她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经过赵砚森身侧时,宋禧有礼节地放慢步伐,若无其事打招呼:
“哥,早上好,我出去了。”
赵砚森看她急得要去逃荒的样子,攥住她手腕,蓦地把她拽回来。
宋禧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拉着撞进他怀里,贴上男人坚实强悍的身体,免不了唤醒沉寂于深渊的旖旎记忆。
赵砚森薄薄的眼皮往下滑,扫过她泛红的耳朵,黑眸睨她:“不吃早餐?”
宋禧说不出口,难耐地勾住赵砚森的脖颈,仰脸想吻他。
他偏头避开,不让她得逞。
赵砚森垂眸望着她,唇几乎贴上,却没亲下来,浓长的羽睫在她面上轻而痒的刮过,嗓音低哑:“跟我说句好话。”
宋禧一双桃花眸含情,眼尾沁着胭脂绯色:“刚才的话不好吗?”
“再说一句。”赵砚森说。
宋禧绯红的脸蛋埋进他颈窝,亲呢蹭了蹭:“好想你。”
他低笑了声,犹似电流一波又一波地荡漾开来,最终被旖旎暧昧的声音覆盖。
贝类的软壳难以抵抗人类硬朗手指的力量。
他是技巧高超的演奏家,而她是一根情动的弦,在旋律里发出颤音。
屋外庭院中的神秘湖泊,鱼儿上蹿下跳,搅开了内敛的一池春水,搅出层层叠叠的涟漪,让她沉溺其中,直至猛浪席卷。
……
风雪交加,雪花如羽毛飘落在车子上,宋禧坐在副驾驶,瞳孔失焦地望着后视镜。
记忆里那只让她颤栗的大手在后视镜里逐渐逼近。
两辆车在同一水平线并行行驶的下一秒,库里南与她所乘坐的卡宴擦肩,车速不减地扬长而去。
宋禧回神,眨了下眼睫。
那些不为人知的禁忌往事,仿若时空坐标里阴魂不散的幽灵。
它拖着冗长的灰色影子,明明暗淡蒙昧,却又像化石一样栩栩如生。
商时序通过挡风玻璃看见前方那辆车的车牌,倒不觉得有什么。
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大多是权贵,一辆京A车牌从里面驶出,不足为奇,但四个七的连号车牌……他不由地看了眼宋禧。
宋禧正垂着眼,专注地浏览档案文件,察觉到商时序的目光,她眼也没抬地开口:“怎么了。”
商时序转回视线,目视前方,那辆库里南已经没了踪影。
“孟维贤发了餐厅定位过来。”他问,“一家粤菜,要不要过去?”
上次孟维贤失恋发牢骚,宋禧忙着工作没去,这次她正巧方便,遂点头:
“过去看看。”
餐厅位于北三环的酒店第三十九层,米其林二星。商时序直接将车开进酒店地库,停好车后,同宋禧搭电梯到餐厅。
服务生询问他们是否有预约,商时序说了孟维贤的名字,服务生立即笑脸迎着他们到包间。
包间的环境优雅,光线暗显高级,整体装修为黑金凤,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孟维贤一个人在借酒消愁。
他呛了一口酒:“宋禧…你们来了。”
宋禧在餐桌前落座,扫视孟维贤面前的空酒瓶,蹙眉道:“喝了几天?”
商时序说:“婚事敲定后他就没清醒过。”
宋禧了然。
一旦清醒就要接受跟自己谈了多年恋爱的女朋友将要嫁给自己的亲哥,成为自己的亲大嫂,怎么想都难以接受。
“来来,点餐。”孟维贤豪迈道,“今儿个我请客,你们尽管吃,甭客气!”
宋禧问:“方好呢。”
“秦方好在忙着拍广告,没有半个小时过不来。”孟维贤不算醉得一塌糊涂。
宋禧和商时序先点了餐,餐厅上菜的效率较为高。主厨推着餐车进来,将榄仁双鲜、清炒佛跳墙、鱼子酱片皮鸭、炸酿鲜蟹盖端至餐桌上,恭候几句用餐愉快,又推着餐车离开。
秦方好就是这时到的,她一手举着手机同经纪人通话,另一手推门而入。
“那电影拍得是文艺片吗?不仅让女角色穿着暴露,还要从下往上拍。知道的它是拍电影,不知道还以为拍片儿呢,反正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行了,玲姐你也别劝我,我去演个乞丐都好过演这个。”
秦方好说完,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
孟维贤喝酒的动作一顿,“秦姐,你怎么现在才到?”
“别提了。”秦方好坐在宋禧身边,“说起这个就来气,品牌没有统一拍摄方案,两分钟的广告硬生生让我拍了两个小时!”
孟维贤闻言,登时拍案而起:“哪个品牌,竟然敢这么对我们秦姐!?”
宋禧看着桌上的美食佳肴,冷静道:“晚点再耍酒疯,等我们填饱肚子先。”
“吃饭要紧。”商时序伸手把孟维贤拽回椅子,“少事事儿。”
孟维贤眼神几分清明,不像喝醉,他侧头看向商时序,压声诘问:“她是你太奶?这么听她的话。”
知晓对方指的是宋禧,商时序笑道:“我太奶可没有这么年轻美丽。”
“还说你不喜欢她。”孟维贤霎时眼睛一亮,“你都夸她年轻美丽了,肯定喜欢她!”
“实话而已,你随便抓一个人过来都会觉得宋禧年轻美丽。”
悄悄话说多了容易漏风,商时序皱眉遏制孟维贤的猜想,“喝你的失恋酒,少说屁话。”
包间响起敲门声,而后服务员推餐车进来,将鲜松茸菜胆炖辽参和上汤龙虾扒时蔬两道菜端到餐桌上。
宋禧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暖胃的汤,问秦方好:“广告最后怎么样?”
“解决了。”秦方好说,“我当场找到罪魁祸首,怒骂他一顿,然后他就决定用第一版方案。”
孟维贤凑过来:“怎么骂的?”
“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吃饱喝足再聊。”
为了上镜效果最佳,秦方好一天没进食了,饿得慌,没时间搭理孟维贤。
孟维贤转移目标,问宋禧:“我哥结婚了,你哥什么时候结婚?”
圈子里为巩固和扩展势力而联姻的家族数不胜数,江家原先是把主意打在赵家的,可奈何赵家没那个意思。上位者决定一切,赵家不同意,江家也没法子。
提及赵砚森,宋禧怔了怔,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秦方好替孟维贤回答:“他想嫁给你哥。”
“那不行,我哥喜欢女孩子。”宋禧一本正经地拒绝,“不过你要是去趟泰国,改头换面回来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孟维贤酒劲上头,摸着自己的脸庞,又开始发疯:“雪儿说过我的睫毛很长,你们说我要是拔给她,她会收吗?”
在场三人均无视他,优雅地用餐,不时闲聊几句。
好友相见,待的时间总会比较久。宋禧起身离开餐桌,到静谧的地方给宋韫玉打电话。
一阵铃音过后,电话接通。
听筒传来宋韫玉的声音:“西西。”
“姑姑,我今天会晚点回家,你们先吃晚饭,不用等我。”
宋韫玉颔首,关怀备至地问:“还在俱乐部?”
宋禧感受到腕间的触觉和力量,长睫不禁颤了颤。
不是教她打高尔夫球的那种握法。强硬且不容抗拒。
宋禧往后退一步,泰然自若道:“我不饿。”
赵砚森目光慢腾腾地端量她的神情,松开她的细腕:“什么毛病,动不动就不吃东西。”
“我只是赶时间,又不是不吃,到公司会自己吃。”
宋禧不想跟他在这浪费时间,说完转身翩然而去。
佣人偷瞄一眼那边分道扬镳的兄妹俩,颇觉古怪。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们两人极不熟络,生疏得不像亲人。
不过,兄妹俩的关系好坏先不论。这位外姓的大小姐一回国,常年不住家里的太子爷反常地回来了,说明他对她多少有点不一样。
譬如现在,她看也没看他的脸色,就直接走了。而他竟然没有生气。
要知道,除了那位,整个四合院没有人敢不看这位权势滔天的太子爷脸色。
*
晨兴现阶段的重点目标有两个,一是和中瑞的合作项目,二是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适应国内的气候后,宋禧就正式进入工作的状态。
晨兴主楼位于园区中心,除了研发部需要做实验不在主楼里,其他部门都聚集在此。
主楼设有餐厅、健身馆、便利店等生活区,顶楼是一个玻璃式花园,内设咖啡厅、餐厅、甜品站,环境十分优越。
结束高层决策会议,商时序自告奋勇地带宋禧参观。
“还是你有眼光,早早选了这边的楼宇。”商时序指了下东南方向,“我昨天听内部消息说,政府定下的新科技园地址就在附近,看来这片儿地要涨价了。”
“准备建新的科技园?”宋禧手里握着杯温热的咖啡,举目眺望。
“嗯。”商时序说,“挺大的一个项目,好几百亿。”
“蛮好,热闹。”宋禧啜了口咖啡。
主楼每层都设有一个茶水间,里面放有饮料、零食、咖啡等等,员工工作累乏或者饿了都会来这晃荡一下。
而茶水间也是八卦盛传的地方,在这总能听到一些公司的私密。
每天用完午餐,宋禧让商时序去忙他的,她坐在茶水间端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浏览网页。
用这种方式,她在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内对下属有了基本认知。
下午上班时间未到,此时茶水间又进来了两位员工,一位清瘦的女子和有点胖的男子。
“听说了吗?一直在美国的那位CEO回来了。”
“宋总?”
“对,你知道她什么来头吗?我在网上和公司内网查,都没探出什么实质性信息。”
“宋总啊,女中豪杰。她和商总创建晨兴前,单枪匹马地满世界拉投资,见了至少一百位投资人。宋总的背景虽然牛掰,但她创业的时候没有拿过家里一分钱。”
“哇塞,简直是古希腊掌管创业的神,这履历够吹一辈子!”
……
光明正大地听别人议论自己,宋禧唇角不自觉翘了下。
她今天的穿着较为商务休闲风,白衬衫和牛仔裤,低调奢华,模样随和干练。
女生的皮肤白皙,身形窈窕,相貌十分出众,简约的衣服没有遮掩她的气质,反而更显大方干净,非常吸睛。
有人就被她吸引了。
“你是哪个部门的?”一道男声在耳畔响起。
宋禧看过去,是一位长相清秀,戴着眼镜的男生。
她亦微笑:“总裁办的。”
“我在市场部,你也是新来的实习生吧。”男生对上她的目光,顿生几分腼腆和慌张。
“也?你是市场部的实习生?”
宋禧在微笑的时候,也让人有距离感,沉稳又无形中散着压迫。
“是……是的。”
男生从口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眼神格外坚定,像在递入党申请书:“给你!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上面写了我的联系方式。”
他刚说完,身后陡然落下一道恭敬的声音:“宋总。”
是市场部经理。
“宋总,您要喝咖啡吗?我这有杯泡好的。”
男生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地震,僵在原地,直愣愣望着宋禧。
宋总?她就是那个从国外回来的总裁?可是她看起来明明这么年轻……
宋禧平静的视线掠过男生,朝市场部经理浅浅笑了下:“不喝。”
管理层变动对大多数小职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平时也基本接触不到,不认识她很正常。
再说了,总裁办公室有专门的茶水间,没有老板会屈尊降贵来员工这边。
市场部经理扭头看向定在原地的实习生,面色严肃,眼含警示和威严。
实习生的双手还僵在半空中,氛围既微妙又尴尬,谁能料到如此漂亮的女孩会是老板啊。
就在这时,宋禧面不改色地接过男生的情书,淡然一笑:“这个我收下了,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男生心惊肉跳,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
小职员向大老板表白,太刺激了!人生果然是旷野,四面八方都在漏风。
等下还有会议,宋禧没久待,拿上电脑,临走前对市场部经理说:“不必在意。”
言外之意,不要追究刚才那个男生的行为。
市场部经理明白:“好的,宋总。”
整个下午的时间,宋禧都在开会,她将那封情书放在办公桌,没时间拆开查看。
夜幕降临,城市四通八达的街道陆续亮起了路灯,像是游弋在银河之中的星星。
结束工作,商时序同宋禧一起走进电梯,按了楼层,电梯缓缓往下降。
商时序问:“那几位秘书候选人不满意?”
“心性不定。”宋禧答得简洁。
“心性这个可不好找。”商时序笑,“可以先招个助理应付下。”
“这个主意不错。”宋禧握着手机发消息,告知老廖她准备回去了。
电梯中途停下,梯门自动往两侧拉开,外面却空空荡荡、没有人等电梯。
就在电梯门自动关闭前,寂静的办公区骤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宋禧眼皮倏尔一跳。
商时序皱眉
两人交换了目光,心照不宣地从轿厢出来。
迎面碰见一位惶恐的职员,宋禧问:“发生什么事了?”
包厢宽阔且私密,统统是世交、发小儿、关系紧密的宾客,没那么拘谨,喝酒聊天放得开,时不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香槟酒的香气萦绕在宋禧鼻翼,幻化为一只千年狐狸诱惑着她。
迟望给她斟了杯酒,放在手边,她伸手要拿,却被硕大修长的手掌抢先扣押酒杯。
宋禧偏头,埋怨地瞪着赵砚森,男人熟视无睹,漫不经心地同周霁安闲谈。
“……”小气鬼。
忽听有人笑道:“新郎新娘过来了,兄弟们,今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孟泊聿和江上雪已经换好衣服,依旧是一袭华服,金童玉女极般配。不少人纷纷夸赞他们天生一对。
宋禧睇了一眼孟维贤,后者倒算冷静理智,没有借酒消愁。
“一天怎么够,至少得轮番喝个五天啊!别家儿结婚说是低调,那还得大宴三日呐!”孟泊聿的堂哥孟谨行站起身,举着酒杯说。
“小叔叔。”江初霜说,“今儿是我姐大好的日子,你要闹大发,我可跟你不客气。”
孟谨行仰头大笑:“这小丫头,真有意思儿,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差不多得了,别胡闹。”孟谨行的太太顾卿扯了下他,“大喜的日子,喝得烂醉如泥像什么话,今儿老爷子可在。”
迟望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美不滋儿地搂住孟谨行的肩膀:“来来来,今晚大家伙都不醉不归!”
宋禧捧着杯果汁,慢吞吞地喝着,腿侧突然蹦出一个小男孩。
是今天婚礼上的男花童,看起来约莫四五岁,模样眉清目秀。
他惊喜若狂地看着宋禧,激动跳了跳:“找到了,美人鱼姐姐!”
美人鱼?
噢,她今天穿的鱼尾裙。小孩子想象力真丰富。
宋禧柔和笑道:“找我干嘛呀?”
“这小子看上你了,想娶你回家做媳妇儿。”顾卿扑哧一笑,乐声道,“闹了几个小时说看见美人鱼了,非常漂亮非常神奇。”
“谢谢。”宋禧弯下腰轻轻抱了下小男孩,“小帅哥你也非常帅气非常可爱。”
小男孩眼巴巴看着宋禧,抓住她的手,半晌不放开。
赵砚森眼尾冷淡掠了一眼,长臂一伸,轻松拎着小男孩的背带将他拎起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
小男孩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神,胆怯又害怕,慌张蹬着小短腿儿跑回父母的怀抱里。
妈妈!
美人鱼身边有野兽出没!
黎书怡一直在默默留意赵砚森的举动,见状,心底再次滋生那丝古怪的感觉,她尚未咂摸出具体滋味,就被旁人叫住,热络地打招呼。
宴席热热闹闹,这位凑过来聊几句、那位走过去攀个肩,笑声喜气,衣香鬓影,甚是优雅盛况。
宋禧离开餐桌,到露台透了会儿风,孟维贤瞥见,立时端着杯酒过来找她。
一整日,宋禧身边不是赵砚森就是迟望他们,孟维贤都没机会靠近她。
就很郁闷,禧总明明是他请来助阵的,怎么就成了那帮公子哥们的恩赐了呢?
“平时约你难,宴会约你也难,做人当真是难上加难啊。”孟维贤将酒递给宋禧。
冰凉的香槟酒让外杯壁挂了一层细小的水珠,握在手里很舒服,宋禧举起,浅抿了一口。
“宝禄爵古典香槟酒。”她打量着手中的香槟酒,不疾不徐道,“据说当年威廉王子大婚,那场世纪婚礼选的就是这种香槟。”
“喜欢?”孟维贤阔气说,“送几箱给你,让你慢慢喝。”
“孟二少,大方啊。”宋禧薄背轻轻靠着栏杆,姿态松弛。
感情上大方,钱财上也大方。
“一般一般,比不得禧总。”孟维贤上半身挨近宋禧,讨好笑道,“什么时候再带我们上您那艘游艇玩玩?”
宋禧十八岁生日,赵砚森送了她定制的超级豪华游艇,孟维贤可羡慕了。
赵砚森和孟泊聿都是当哥的,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房子车子算什么,那可是游艇啊,可以环游世界,想何时办海上派对就何时办。
他原先还计划着在游艇上跟江上雪求婚,可惜命运造化弄人。
“宋小姐是唯物主义者?”空气中骤然横插一道端正君子的声音。
宋禧循声探去,发现是一位身穿燕尾服、额发全梳上去的男子。
“晏家晏云礼。”孟维贤同宋禧提示道。
宋禧唇角拉出一道很浅的弧度,举起酒杯示意了下:“晏先生是唯物主义?”
“是的。我在德国读书,学的是古典哲学,学了很多年唯物主义,最近刚回国。”晏听礼举止讲究得过分,过分到了有些刻意,“听闻宋小姐也刚回来,可否问一句学的何专业?”
“难怪晏先生如此有学识,原来是古典哲学出身。”宋禧见鬼说鬼话,“我主修生物医学。”
孟维贤不问自答:“我学的是天文学,你们抬头,看见的宇宙星系大部分都是我的。”
吹牛谁不会啊。
孟维贤在,今晚搭讪的机会微乎其微。晏听礼故意看眼腕表,绅士风范地询问:“我还有事情,宋小姐能否留个联系方式?你要是对古典哲学感兴趣,可以随时联系我。”
“可以。”宋禧很爽快,将随身携带的名片递给他。
晏听礼瞧了瞧名片,嘴角挂上温和的笑:“那宋小姐后会有期。”
露台只剩下宋禧和孟维贤,孟维贤瞅着宋禧平静淡然的面孔,问:“就这么给他了?”
“不然呢,让他继续跟我们扯?”
孟维贤奇道:“你怎么发现的?”
“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硬要装饱读诗书。”宋禧说,“德国古典哲学里唯物主义是费尔巴哈,集大成者是黑格尔这位著名的唯心主义哲学家。整个德国古典哲学中唯心主义占比非常大。他却说他学古典哲学,学了多年的唯物主义,明显漏洞百出。”
那些故作文雅、说话文绉绉的钓鱼男,顶多能哄骗年龄小的无知少女,骗不了宋禧。
大小姐可不是花瓶,论学识、论修养、论眼界,都是一顶一的绝佳。
“震惊!小丑竟是他!”孟维贤啪啪鼓了两声掌。
此时宴席已至尾声,演奏乐队换了音乐。
宾客陆续离开,孟维贤被叫去送客。
宋禧背着赵砚森饮了三杯香槟酒,头有点儿晕,孟家给贵客准备了独立休息的套房。
她拿着房卡,穿梭大厅时,瞧见宾客已经散了七七八八,富丽堂皇的地方在盛宴结束后些许繁华落寞。
然而,就在她行走在冗长走廊上,转弯的那一刻,一只手冷不丁伸过来,扣住她的细腕,猛地将她抵在墙壁。
宋禧:“?!”
职员尚未回答,宋禧已经隔着透明玻璃门瞧见了糟糕的一幕。
齐肩短发的女孩被人推搡在地,眼含恨意,愤怒地伸手指责对面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面目凶恶,一个耳光就要挥过去。
女孩费力躲开,中年男子仍不放过她,正要狠狠踹她一脚。
“啊!”
膝盖骤然袭来一阵剧痛,他惊痛大叫,被身后一道力量踢跪在地下。
“你他爹是谁?”中年男子抬头,怒吼道。
宋禧半点眼神都没给他,弯下腰,递了只手给地上的女孩。
女孩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出现,愣了愣。
宋禧:“坐着干嘛,不觉得地上凉?”
女孩回神,将手递给了她,借着她的力量站起来。
中年男子怒火中烧,狠狠瞪着宋禧,起身正要逮住她,忽而瞧见商时序的身影,吓得呆若木鸡。
“商、商总。”
中年男子是新上任的销售部经理,宋禧进公司各部门经理开会的那天,他正好请假了,并不清楚宋禧的身份。
短发女孩极有眼色,见经理对商时序的态度谄媚,再听其称呼为总,顿时明白是位大人物,抢先开口:
“商总,您们好,我叫程念,我要举报他,他性骚扰我!”
“程念,你他爹别给脸不要脸啊!你工作能力不行,没法通过实习期,我好心教导你,你却想卖身求位。”经理指着程念鼻子骂,“我不拒绝你的色诱就倒打一耙,你这个女人简直恶心至极!”
“你不仅摸我肩膀、摸我腰和屁股,还强迫抱我,想要亲我。就是你骚扰我!这已经犯法了,我要报警!”程念说着掏出手机。
“你疯了!这点芝麻小事你要闹到警察局去?”经理暴跳如雷,要夺走程念的手机,却被宋禧反手拧住,紧接着她抬起长腿,再次不客气地狠踹他膝盖。
经理痛呼:“啊!”
赵砚森不止教了她钢琴、马术、游泳等技能,还教了她保护自己的练家子功夫。
“是不是真的。”宋禧神色淡定,唇角翘起浅笑,“查查不就知道了?”
她歪歪头,示意旁边的程念:“报警。”
程念立刻报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但经理坚称自己冤枉:“冤枉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老婆比她还漂亮,怎么可能做这种毁掉自己事业和家庭的事情!”
“这个女人诬陷我!她投怀送抱、勾引我不成反将脏水泼给我!”
比起这位狗急跳墙的中年男子,程念算得上冷静。
她捣鼓一番手机,说:“我有证据。他上午让我交转正报告的眼神不对劲,我就留了个心眼进办公室的时候录了音。”
程念摁下播放键,接着手机里传来经理循循善诱的声音。
“程念啊,你是我招进来的,面试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肯定知道谁才能决定你能不能留下。年轻漂亮是资本,你现在要是不好好利用,到老了就可惜了。小姑娘呢,就应该被人捧在掌心,好好呵护着……”
“你个狐媚样儿的贱……”经理骤地无脑狂怒,欲打程念,警察一把将他制住。
“老实点!警察前面都敢动手,想蹲牢里是吧?”
警察将经理控制住,程念松了口气,第一时间转头对宋禧和商时序说:“谢谢你们。”
“没事。”
商时序脱了外套给程念,程念正想拒绝,宋禧接过来,直接披在她身上。
“需要去趟警察局录口供,走吧,我们和你一起去。”
程念望向面前这位姿容艳丽又绝代风华的女生,心里不禁感叹“好权威的脸”。明明看起来年轻娇贵,眼神中却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不自觉顺从。
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程念已经知道宋禧和商时序的身份,忙鞠躬感谢:“宋总,商总,今天的事谢谢你们!”
发生这种事,公司肯定不会再聘用那个销售部经理,同样的,程念在销售部门也很难待下去。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宋禧问。
程念有点颓丧,但很快又恢复笑脸:“没办法,只能找新工作了。”
宋禧不露声色地上下打量她,平缓开口:“有没有现成的简历。”
程念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纸质版没有,电子版可以吗?”
宋禧颔首。
程念把手机递给宋禧,宋禧浏览了一遍:“清大,人力资源管理专业,怎么不去做本专业的工作,来做销售?”
“我毕业那年父亲生病了,工作半年就辞职回去照顾父亲,空窗了两年,没有公司要。”程念倒是没有说谎。
商时序问:“什么病,现在好了吗?”
“食管癌,现在已经好了。”程念说。
“清大。”商时序转头看宋禧,笑道,“比你小一届的学妹。”
程念讶然:“宋总您也是清大毕业的吗?”
“短暂就读过半年。”宋禧简短说完,不疾不徐道,“对医药科研感兴趣?”
“对。”程念不好意思地笑,“我本来想报相关专业的,但是清大那年发生了实验室爆炸事件,我爸妈担心我,怎么都不让我报考相关专业。我劝了很久,他们才勉强退一步让我报清大。”
闻言,宋禧指尖猝然一顿,就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她的脊骨,刺痛之后,反而让她漾起了笑容。
“行,我大概了解了。”宋禧把手机还给程念,“明天人事部的人会联系你。”
“谢谢宋总!谢谢商总!”程念喜上眉梢,连忙道谢,“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城市的街道车水马龙,喧嚣热闹,不时有鸣笛声传来。
警察局门前的路口,昏黄灯光迤逦着漫开,映亮宋禧精致的轮廓,她眼珠一动不动,面上几分若有所思。
商时序手中拿着车钥匙,正开口,却发现宋禧罕见的恍惚——似乎是从程念提起实验室爆炸开始的。
“你……”
他刚发出个音,道路前方兀地投来一束刺眼的炫目车灯。
宋禧下意识抬手,用手背挡住明亮的强光,等灯光熄灭,她放下手,那辆嚣张的黑色轿车已经开到她面前。
罗霄推开车门,从驾驶室下来,行云流水地打开后座车门,朝宋禧微笑。
“小姐,请上车。”
宋禧有点意外。
她透过敞开的车门探究车厢的情况,视野受限的缘故,只能隐约瞅到质地精良的黑西裤一角。
罗霄在前面开车,后座的男人是谁不言而喻。
商时序笑着,对宋禧说:“有人来接你,我就不送了,公司见。”
“明儿见。”
宋禧上车,甫一坐在真皮座椅,就闻到一股清浅淡幽的栀子花香。
她鼻翼翕动,不由得多嗅了下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尔后,扭头问:“哥,你怎么在这?”
赵砚森都听笑了:“讲点道理。我什么时候赶你出门了,不都是你自己要走?”
赵砚森话音刚落,耳畔兀地出现温软湿热的触感,宋禧用牙齿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我不管,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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