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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小俏媳,开局打猎旺全家张怀端卢圣玲

麦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刘翠萍脸刷地一下红起来。“爸,就您这要求,也太低了吧?”嘴上不屑一顾,心里可得意了。让他当女婿,还不是她刘翠萍一句话的事。刘汉三气得老脸一垮,“要求低……那你给我找哇。一个大姑娘家的,成天天往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身上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刘翠萍撇撇嘴,她喜欢怀端哥,一点没觉得丢人。再说了,先看上怀端哥的人是她刘翠萍。结婚还得分个先来后到呢,就算没苏韵梅什么事,那也轮不到她卢圣玲。刘翠萍想想就窝火,眼睛看向王有才,那憨憨个长得倒也不差,又是猎户,要是张怀端那条腿好不起来,嫁给他王有才也差。想到这儿,刘翠萍咬一咬唇,转身跑回家去了。刘汉三回头想把人叫住,让女儿在王有才面前混个脸熟,哪知跑得贼快,心里头气得骂骂咧咧:“不成器的东西。”村...

主角:张怀端卢圣玲   更新:2025-05-08 01: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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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怀端卢圣玲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八零小俏媳,开局打猎旺全家张怀端卢圣玲》,由网络作家“麦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刘翠萍脸刷地一下红起来。“爸,就您这要求,也太低了吧?”嘴上不屑一顾,心里可得意了。让他当女婿,还不是她刘翠萍一句话的事。刘汉三气得老脸一垮,“要求低……那你给我找哇。一个大姑娘家的,成天天往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身上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刘翠萍撇撇嘴,她喜欢怀端哥,一点没觉得丢人。再说了,先看上怀端哥的人是她刘翠萍。结婚还得分个先来后到呢,就算没苏韵梅什么事,那也轮不到她卢圣玲。刘翠萍想想就窝火,眼睛看向王有才,那憨憨个长得倒也不差,又是猎户,要是张怀端那条腿好不起来,嫁给他王有才也差。想到这儿,刘翠萍咬一咬唇,转身跑回家去了。刘汉三回头想把人叫住,让女儿在王有才面前混个脸熟,哪知跑得贼快,心里头气得骂骂咧咧:“不成器的东西。”村...

《重生八零小俏媳,开局打猎旺全家张怀端卢圣玲》精彩片段


刘翠萍脸刷地一下红起来。

“爸,就您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嘴上不屑一顾,心里可得意了。

让他当女婿,还不是她刘翠萍一句话的事。

刘汉三气得老脸一垮,“要求低……那你给我找哇。一个大姑娘家的,成天天往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身上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刘翠萍撇撇嘴,她喜欢怀端哥,一点没觉得丢人。

再说了,先看上怀端哥的人是她刘翠萍。

结婚还得分个先来后到呢,就算没苏韵梅什么事,那也轮不到她卢圣玲。

刘翠萍想想就窝火,眼睛看向王有才,那憨憨个长得倒也不差,又是猎户,要是张怀端那条腿好不起来,嫁给他王有才也差。

想到这儿,刘翠萍咬一咬唇,转身跑回家去了。

刘汉三回头想把人叫住,让女儿在王有才面前混个脸熟,哪知跑得贼快,心里头气得骂骂咧咧:

“不成器的东西。”

村里未嫁的姑娘都知道打这算盘,嫁给一个猎户,以后日子那叫一个舒坦。偏偏他家这显眼包今个儿犯怂,往家里躲起来了。

刘汉三叹了口气,打这么多头野猪,定能卖好些钱呢,工钱肯定也能给不少。

早知道,他也上山抬野猪去。

这钱都给黄志国那伙人挣走了,越想越憋屈。

发现卢圣玲跟在队伍的后头,愣了下,心想怕也是凑热闹去的,不由骂了句“现世报”,后又瞧见卢圣玲背上的猎枪,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这个现世报,莫怕是又在勾引人家猎户。

看人眼光怎么就这么毒,全村最好的男人张怀端被她抢了去,现在又打人家猎户的主意。

他家刘翠萍要是有她一半的精明气,也不至于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

王有才没想到打个野猪会引来这么多人看热闹,尤其还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他一个连对象都没谈过的男人,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何况自己又不是本村的,彼此之间不怎么熟。

他站住脚步等后边的卢圣玲,让黄志国他们把野猪抬到村头等着。

卢圣玲瞅着田坝上乌压压的人,没看到张怀端父子。

打野猪声势这么浩荡,她家那男人怎么也不出来凑凑热闹?

心里想着,头就撞到王有才的胸口上。

“你杵在这儿干嘛?走哇。”

王有才憨憨地耙了耙头,“妹子,你说这些人都看着我们做什么?”

“闲着没事凑热闹呗,怎么,你不好意思啊?我估计,你现在在我们西头村是大名人,打虎英雄,一下子打六头野猪,可牛逼了。”

王有才不确定卢圣玲说的是真话,还是在讽刺他。

“妹子,你别吃心,我待会就告诉他们,这野猪是你打的。”

卢圣玲倒无所谓,要是让张怀端知道她一口气打六头野猪,指定怀疑。

一个人一下子变化这么大,而且做出跟之前截然不同的事,叫谁都会觉得诡异。她可不想吓着家里那口子。

要让他接受自己的改变,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瞧瞧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呢,看你跟看打虎英雄似的,你要是告诉他们野猪不是你打的,看不得吐沫星子喷死你。”

“喷我干嘛?”王有才不懂了,说实话也有错?

“说你骗人、浪费他们表情……”

王有才又不明白了,“什么叫浪费表情?”

卢圣玲冲他龇牙一笑又秒变严肃,这就是浪费表情,解释够精简明白了吧。

“别杵着了,赶紧走吧。”

她还得找村长借拖拉机去,这些个野猪最好是当天就拉到市场去卖。

在刘汉三眼里,卢圣玲和王有才站在路边说话就是在打情骂俏,气得又骂骂咧咧。

“现世报,不要脸的玩意儿。”

刘翠萍从家里出来,就听到她爸又在骂人,瞬间头大。

都五十的人了,怎么就改不掉骂人的臭毛病。

又是谁这么倒霉,撞她爸的枪口上?

“爸,你这张嘴能不能歇歇。”

刘汉三一扭头,立马发现女儿脖子上多了条红围巾,别说,红色的还挺好看,衬她。

一下子明白女儿的用意,乐得嘴巴一咧,龇出一口大牙花。

这闺女不傻!

刘翠萍抓着搭在肩上的麻花辫子,一脸娇羞地朝王有才那边看过去。

在看到卢圣玲的那瞬,整个人石化!

她怎么也在?

而且还跟王有才走得那么近,两人一前一后,王有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边的卢圣玲,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安卢圣玲身上。

刘翠萍气得咬牙切齿。

等卢圣玲走近,伸手一把将人拦住,仗着周边都是人,她也不怕卢圣玲揣着猎枪。

“怎么哪哪都有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是吧?怀端哥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就到处找男人打野去?”

刘翠萍说出再污浊的话,卢圣玲也不觉得奇怪。

虽说是个未出嫁的姑娘,既然能做出在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亲嘴的事,就说明不是什么单纯的人。

“怎么,你这是嫉妒还是羡慕啊?”

卢圣玲一句话呛得刘翠萍跟吞了苍蝇似的,脸色难看。

视线斜看向一旁的王有才,这个男人不是送她围巾,不是暗恋她吗?现在轮到他表现了,怎么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但凡他表现出一点男子气概,扇卢圣玲两巴掌,她刘翠萍立马嫁他。

王有才被刘翠萍看得莫名其妙,这女人老盯着自己干嘛?

不过,要是再惹他妹子,他可不惯着,包子大的拳头伺候着。

见刘翠萍直勾勾地看着身旁的王有才,卢圣玲陡然明白了过来。

难怪跟吃了枪药似的,这是怪她跟意中人走得太近?

不过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按照时间线推算,两人应该是在一个月后相亲认识,两个月后成婚。

这怎么还提前了呢?

“咦,这围巾……”

王有才这才注意到刘翠萍脖子上的围巾,明明让他转交给卢圣玲的,怎么系她脖子上了?

刘翠萍愣了下,摸着围巾,“围……围巾怎么了?”

“那啥,不是让你……”

想到卢圣玲已经结婚生子,说出来又能怎样?

无非是打了一个姑娘的脸,又给一家子平添误会。

想到这里,王有才把话咽了下去,她戴着也就戴着吧。


卢圣玲一进自家院子,就看到张怀端拿着柴刀削木头。

生怕他这条腿好不了,上前一把从他手里接过柴刀,絮叨: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叫你别动别动,踏踏实实的把腿养好不行吗?”

语气上抱怨,可眼里满是心疼。

张怀端愣了下,他确定卢圣玲这种紧张和心疼是轻易演不出来的。

难不成她真在关心自己?

卢圣玲拿着他削了一半的木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就问,“你这是要干嘛?”

张怀端这才将视线从她脸上收回,转向别处,轻飘飘地回了句:

“我削根拐杖。”

他本来不想搭理这个女人,可自己这张嘴不知道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

卢圣玲拍了下脑袋,咋就忘了这茬。

买东买西,偏偏就忘了给这男人买根拐杖,看他天天撑着一条扁担走来走去,也没记起这事,真是罪过。

“我来给你削。”

卢圣玲双手一扬,揽起袖子,麻利地捡起柴刀就要给张怀端削拐杖。

拿柴刀削了两下,总觉得不称手,心想这木头不行,就算是技术高超的木工师傅也未必能削出称心如意的拐杖。

卢圣玲想到自家地里的酸枣树,前些日子看到枯了半个枝头。

“你等我一下。”

说完,拿着柴刀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没一会功夫,卢圣玲就拖着一截树枝回来。

张怀端一张冷冰冰的脸显出微不可见的诧然。

这女人做事怎么这么麻利?

一双腿跟上了发条似的,才出去就见回来。

卢圣玲见张怀端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凑过去。

“怎么,又不认识我了?”

她发现,最近几天,这男人老是看她,像不认识似的。

要不是张怀端忽然提离婚,她都以为他在暗恋自己。

“你砍这个做什么?”

张怀端岔开话题,明知故问。

“给你做拐杖啊。用我这酸枣树枝肯定比你那杉木强。”

张怀端哦了声。

想到卢圣玲从早上出去到现在也没见她吃口东西,就说,“锅里有米饭。”

卢圣玲拿刀劈树杈的手顿了下,听到张怀端的话,俊秀的眉头微微一挑,俏丽的脸上掩不住的欢喜。

“你还别说,我这忙了一天真有点饿了,我先吃点东西再来做。”

她放下树枝和柴刀,三两步跨到厨房盛了碗米饭,发现炉子上还温着一碗白菜萝卜汤。

卢圣玲用汤汁浇灌在米饭上,拌一拌,十分下饭。

上辈子山珍海味吃惯了,忽然吃点农村的白菜萝卜,感觉暖到了心窝子。

出门在外,回家还有男人给你留饭,这不就是家的味道吗?

一海碗白菜萝卜汤饭,她三扒两口就吃得精光,抹抹嘴巴,把碗放在盆里等会洗,就出来继续做活。

张怀端一抬头,看到她白嫩的脸上粘了粒米饭,显得几分俏皮,看得一时竟忘了挪眼。

“白菜萝卜汤真鲜。”卢圣玲忍不住夸了句。

张怀端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知道这女人最烦吃的就是萝卜。

一看到萝卜就发脾气摔东西,厨房里的碗筷被她摔得叮当响。

可家里除了萝卜就是大白菜,张怀端不可能为了她还专程跑到镇上买肉。

条件不允许,再说他也没心情伺候姑奶奶。

至于房梁上挂着的野猪肉,那是卢圣玲的东西。

她的东西,他自然不想碰,也不想招惹马蜂窝,给生活平添矛盾。

卢圣玲见张怀端冷着脸不搭理她,也没再跟他找话题。

捡起地上的柴刀,劈掉树杈,留下中间光滑的一截做拐杖。

张怀端坐在一旁看着卢圣玲手起刀落,动作利索得不像话,哪还有从前懒散跋扈的模样。

现在的卢圣玲忙忙碌碌的,头发散乱,衣服也脏兮兮的,看似不修边幅。

可他却觉得美得惊人。

甚至徒增一丝期许,要是这个女人不是在打钱的主意,而是一直这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多好。

卢圣玲明显感觉到旁边一束光落在自己身上。

扭头冲张怀端咧嘴一笑,夕阳的映衬下,笑容格外明艳。

张怀端晃了下神,越是美好的东西,凑近看就显得不真实。

何况这女人心里想着旁的男人,就算现在改了,也不会跟自己踏实过日子。

想到这里,张怀端脸色沉了沉。

将心底里那丝悸动收了起来。

卢圣玲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拐杖做好了。

撑着走了几步,好像还不错,至少手感光滑,还不会硌胳肢窝。

当然,拐杖的长度是按张怀端的身高做的,她用有点长。

卢圣玲把拐杖拿给张怀端。

“来,试试。”

从张怀端的角度来看,卢圣玲是逆光站着的,脑袋刚好挡着映射进来的阳光,风撩起她鬓角的发丝,有种朦胧的好看。

卢圣玲见张怀端迟迟没有把拐杖接过去,心想这人还在跟自己怄气呢?

既然他都打算离婚了,就不能给点好脸色吗?

再说了,她都不计较他心里有人,他光逮着她跟杨显明的事做什么?

“张怀端同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张怀端回过神,接过拐杖搁置一旁,没急着试。

“你试试看呀,看看称不称心?”

“我不需要。”张怀端冷冰冰拒绝。

卢圣玲也是生气,早不说晚不说,非得在她东西做成了说不需要。

害她辛苦这一个小时,结果干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张怀端,我知道你想离婚娶别的女人,我也没说不离婚啊。等你这条腿好了,我马上离,给你们腾位置出来。”

张怀端冷笑一声,这女人倒真会泼脏水。

什么叫他想离婚娶别的女人?

难道不是她想离婚跟野男人过吗?

他被卢圣玲理直气壮还倒打一耙的言论气坏了,平常寡言少语的他,就当是受了委屈也不想反驳的人,今个儿倒是不让着,冷声冷气地怼了句。

“你卢圣玲泼脏水的能力……真行。”

“真行”二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卢圣玲被气笑了。

这男人心里有人还嘴硬不承认?

小手一叉,跟他理论起来。


黄志国只要了两块。

怎么说,也是卢圣玲给了他挣钱的机会,又只干了一个上午,拿三块他不好意思。

虽然平时是个混球,可是该人情世故的时候一点不差是旁人。

张怀端听着卢圣玲在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一向淡定的性子,这会有点耐不住,就想出来瞧瞧。

奈何被一只腿拖着,但凡活动一下,卢圣玲就过来把他按住不让动。

看着院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砖瓦,卢圣玲心情大好。

望着隔壁那块荒废的地皮,就想着来年能找村长拿下来,扩建上小二层。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次日一早,卢圣玲早早起来就去镇上买材料,想到家里有师傅干活,两顿饭肯定是少不了的,就又去市场买了些猪肉、瓜子花生什么的。

赶回来时,周德正就带着两个年轻人搭好了架子,屋顶上那层厚厚的茅草也给扒了,就只剩光秃秃的梁子。

张怀端坐在椅子上,也被他们抬到院子里晒太阳。

周德正站在屋顶上,用粗麻绳把地面的瓦一筐一筐地吊上去。

卢圣玲有些担心,年纪那么大,别摔着了。

看着两个精神小伙干地面的工作,这分工不对,就提议:

“周师傅,你歇歇吧,还是让他们年轻人上。”

这话一出,旁边两个小伙扑哧一声,乐坏了。

卢圣玲愣了下,却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对。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说,“妹子,周师傅可不老。”

另一个个子矮一点的小伙也说了,“周师傅这叫老当益壮,哈哈哈哈……”

屋顶上的周德正频繁白眼,就你俩话多。

卢圣玲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多问,就让几个人当心着点。

然后进屋烧了锅热水,将家里仅有的两个暖水瓶都灌满了。拿着暖水壶和三个海碗出来,摆在院子的石磨上,让他们渴了自己倒水喝。

又去背篓里拿出花生瓜子摊在石磨上,歇息的时候正好嗑一嗑。

看着卢圣玲忙前忙后,张怀端心里暖暖的,忽然觉得这日子有点盼头。

卢圣玲察觉到那双眼睛又在深情地盯着自己,心里头不知道撞死了多少只小鹿。

忍着脸红,把搪瓷缸往他手里一塞,“别渴着了。”

张怀端揣着搪瓷缸,低头喝了口水。

这一口,差点没把他送走。

一口烫烫的水,烧灼了他的舌头,再到喉咙……

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卢圣玲吓坏了,连忙接下搪瓷缸拍他胸口。

张怀端要疯了,他是被烫了,不是被噎着,拍胸口做什么?

就奇了怪,明明这缸子里是他放凉的温水,怎么就烫呢?

卢圣玲心疼出眼泪,向他道歉,“张怀端,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忘了里边才倒的热水。”

她刚才渴了,就把张怀端放凉的半缸子水都喝了,后又倒了半缸子热水。

哪知眨眼的功夫,就把这茬给忘了,直接递给了他。

张怀端摆摆手,不怪她。

要怪,怪他自己走神,没看着自己的茶缸子,专看她去了。

他自个儿也不明白,怎么就看不够,怎么就老分心。

七年,难道对这个女人还没看明白么?

小宝看他爸一脸难受,跑到厨房舀了瓢凉水端过来给他爸。

张怀端端着水瓢喝了两口,脸色才稍微缓和,舌头上的灼热也恢复了些。

想必今天是吃不了热东西。

王有才抱着猎枪坐在山脚处的石头上,望着卢圣玲家屋顶,心事重重。

一个石头子蹦到脚下,吓了他一跳。

还以为是从树上掉下来的野果子,仰起头往树上看,只看到光秃秃的枝干。

视线一收回,就看到一张标致的小脸映入眼帘。

刘翠萍撑着膝盖,弯着腰,眼睛闪闪地盯着他看。

王有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刘翠萍同志,你来做什么?”

见王有才没情趣地与自己拉开一米远,有点受气,撇嘴道,“我家菜地在这儿,不能来啊。”

王有才四下一扫,确实看到前边一块萝卜地。

于是“哦”了声,没再说话。

“诶,你老盯着卢圣玲家做什么?”刘翠萍不高兴地问。

王有才连忙否认,“你别瞎说,我哪里盯着她家看了。我在这儿晒太阳呢。”

刘翠萍嗤笑了下,刚才站萝卜地观察他好久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卢圣玲家,眼睛都没挪过。

刘翠萍气得不行,就拿石头子丢他,丢了三次,他才反应过来。

呆呆的,还以为是树上掉野果下来,眼里哪还有她刘翠萍。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刘翠萍冷嘲热讽。

心里那个气啊。

既然看上卢圣玲,那还送她围巾做什么?

玩得花呀,想脚踏两只船吗?

王有才皱眉,这姑娘管得倒挺宽,他看不看上人家,管得着吗?

想到围巾的事,王有才就觉得她人品不照。

明明让她转交给卢圣玲的,她竟然占为已有戴自己脖子上,好意思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话终归是没说出来。

见王有才不否认,刘翠萍气得咬了咬牙。

“王有才,你!……流氓。”

王有才被气笑了,他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成流氓了?

“刘翠萍同志,既然觉得我是流氓的话,那请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撩起猎枪背带,往肩头一甩,头也不回地钻进丛林里。

刘翠萍气得原地跺脚,嘴上骂骂咧咧,一双腿又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傍晚,卢圣玲家房顶上的瓦盖好了,剩下补墙的工作,明天半天功夫也就能完成。

周德正几个人吃了晚饭准备回去。

屁股才从凳子上起来,村长火急火燎地来了。

“刘汉三家那闺女被人拐跑了,今天下午有人看到她跟一个男的进了山。你们几个,要是方便的话,帮忙上山找找。”

村长想着修房的这几个人年轻力壮的,总比村里一些老弱病幼强。

还有卢圣玲,这些日子没少进山,熟悉路线,要是也能一起去找找人就更好。

卢圣玲一脸讶色,刘翠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被男人给拐跑了呢?

想到芦苇林遭抢劫的事,卢圣玲心一提,那货不会也被劫匪盯上了吧?

“村长,有看到那男的长啥样吗?”


王有才憨憨地耙了下头。

圣玲妹子就是飒,拒绝人都这么干脆不留余地。

回头瞧了眼屋里的张怀端,得亏妹子嫁的人是东西两村最好的男人,要是换旁人,他就抢亲了。

知道自己没机会,抬头扫了眼屋顶。

没词硬夸了句,“这屋顶修得挺好看。”

卢圣玲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去厨房做早饭。

王有才又跟着她去厨房,看着卢圣玲忙东忙西,一会灶台上,一会灶台下的,看着都累,就跑去院子里,见小宝蹲在院子里刷牙,他也蹲了过去。

稀奇地瞅着小宝把那毛刺刺的东西塞嘴里,呲来呲去的,眉头一拧,不难受么?

他都是用手沾点洗衣粉,戳一戳就完事。

哪像他们这么矜贵。

小宝吐掉嘴里的泡泡,怕叔叔看不懂就跟他解释:

“叔叔,我在刷牙,你看,这个是牙刷,这个是牙膏,妈妈说,把牙刷挤在牙膏上放进嘴巴里,这样……”

小宝用牙刷左右呲自己的牙齿,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王有才抱着膝盖哈哈笑,这也太受罪了。

上下牙这么咬着,满嘴的泡泡,还怎么呼吸啊?

要知道,他王有才是用嘴巴呼吸,鼻子只是用来闻气味的,这上下牙要是闭得铁紧,他得憋死。

王有才捏着小宝下巴把他嘴抬起来,“小子,你这牙嫩着呢,这么折腾不怕掉光啊?”

小宝一脸懵逼,怎么跟妈妈说的不一样?

妈妈说不刷牙,牙齿才会掉光。

“王有才,你跑这儿来干嘛?”

刘翠萍气呼呼地窜进来,一早去村长家找他没看到人,敢情是上这儿来着。

都要结婚的人,还管不住自己这双腿吗?

王有才瞥了刘翠萍一眼,不稀得看她。

以前没觉得她不好,但现在是真觉得她不好。

想到昨天山上,自己踩空了还拉着他一起掉坑里,两人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爬上去,这女人说自己膝盖磕着了,走不动道,非得他背,不背还哭得死去活来。

也怪他王有才心软,早知道背一下就把自己后半辈子给搭进去,就该做得心狠一点,把人丢山里喂狗熊算了。

见王有才不理自己,刘翠萍那个气啊。

一下子刘汉三附身,张嘴就骂了起来,“王有才,你这个现世报,你不回家跟你爹妈商量提亲的事,跑卢圣玲家来做什么?你怕不是看人家男人腿瘸了,做不了那档子事,就巴巴跑过来送温暖吧。”

王有才火了。

这还没结婚呢,就跟管家婆似的,满嘴喷粪。

站起身子把手一扬,“提什么亲,提个屁啊,你这泼辣货,我不要。”

一句不要,让刘翠萍傻眼了。

说得好好的要结婚的呀,怎么就反悔了?

一定是卢圣玲,一早上跟王有才说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主意。

刘翠萍立马不干,叉着腰喊:

“卢圣玲,你给我出来。”

刘翠萍一嗓子,把卢圣玲周边的邻居都吸引了出来。

锅里的早饭都顾不上做,光顾着看热闹。

正在厨房切菜的卢圣玲忽然听到刘翠萍在院子里鬼哭狼嚎,不明缘由地走出来。

“什么事啊?”

“什么事?”刘翠萍呵呵两声,“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这个恶心的女人,敢当着王有才的面嚼我舌根,怎么就不敢当着我的面承认?”

“怎么着,你是舍不得王有才吧?也对哦,怀端哥腿瘸了,满足不了你,不就得再找个男人疼疼嘛。像我家有才这样有钱又长得好看的人,你哪肯放手啊。”

准备大发雷霆的王有才,听到后边那句“有钱又长得好看”的话,登时气消了一半。

“刘翠萍,有什么事回去说。”王有才语气压了压。

“别呀,回去说干嘛,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卢圣玲手一扬。

刘翠萍这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抄了把菜刀,吓得脸色一白,往王有才身旁靠了靠。

“卢圣玲,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干嘛?”

卢圣玲差点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家伙,这不正好,看这7刘翠萍还敢满嘴喷粪。

“就问你想干嘛,知道你想干嘛,我才能确定我想干嘛。”

看着卢圣玲气势逼人的样子,刘翠萍又有些怂了,不敢跟她吵。

意识到王有才在身旁,忽然又有了底气,双手叉腰,胸脯一挺,“卢圣玲,你……你就不嫌丢人吗?”

卢圣玲勾唇一笑,抄着菜刀朝她走去。

“我丢人能丢得过你刘翠萍呀?”

刘翠萍被逼得频频后退,眼看背后就是鸡圈,不能再退了,就把王有才拉过来挡在自己跟前。

王有才生怕卢圣玲那把刀误伤了他,想溜,哪知被刘翠萍抓得死死的。

要说这干农活的女人力气就是大。

“刘翠萍,别躲着啦,出来把话说清楚。”

卢圣玲伸手去抓她,刘翠萍就往一边躲去,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才躲了两个回合,就被卢圣玲一把逮了个正着。

“怀端哥,怀端哥你快看看呐,卢圣玲这娘们要杀人啦。”

刘翠萍跟要被拖走的年猪似的,双手紧紧抱着王有才的腰,嘴上大喊大叫。

看得屋后的陈大妈心惊肉跳,才觉得卢圣玲好了几天,就又打回原形。

张怀端忍了半天,要不是图自己这条腿早些好,不然早就出去了。

刘翠萍外边鬼哭狼嚎的,他哪里坐得住,生怕出大事。

管不了那么多,捞起立在床头旁的拐杖就撑着走出来。

“怀端哥。”

看到撑腰的人出现,刘翠萍喜出望外,奋力甩开卢圣玲的手朝张怀端跑去。

卢圣玲吐了下舌头,忙把菜刀藏背后。

抬头看向张怀端,那张英俊的脸,冷得跟河面的冰层似的。

张怀端皱起眉头,目光幽暗地看着卢圣玲。

还藏什么藏,他都看到了。

为什么又拿菜刀?

以前但凡生气就拿刀威胁,让他妥协,让他交钱……家里的桌子、柜子都是被刀砍过、划过的痕迹。

这日子才好几天,又来这套?

虽然心里清楚是刘翠萍挑事在先,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菜刀吓唬人家。

联想上次她端着猎枪指着刘翠萍……

张怀端忽然觉得这女人有点危险。

“卢圣玲,你到底闹哪样?”


小宝这意思,就是让妈妈给爸爸脱呗。

一看也是,腿都成这样,脱袜子确实不方便。

卢圣玲没矫情,蹲下身去就要给张怀端脱掉鞋袜。

张怀端惊了一下,打洗脚水够让他吃惊的,还要给他洗脚。

之前可是嫌东嫌西,还嫌他脚臭。

关键他脚也不臭啊,愣是被嫌得连袜子都不敢晒外边,就怕卢圣玲看不顺眼,把他袜子扔了。

卢圣玲意识到他的抗拒,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这腿要是再乱动的话,将来可是要花不少钱去治呢。万把块呢,你舍得呀?”

张怀端脸色沉了沉,不当花的钱,他肯定是不会去花。

万把块呢,都够他盖一栋房子呢。

这么一权衡下,内心好像被卢圣玲说服了,也就没再抗拒,由着她折腾。

卢圣玲脱掉他脚上的布鞋,下一秒动作顿住了。

张怀端感觉自己的脚踝被她紧紧握着,却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垂眸,就看到卢圣玲盯着自己的破袜子发呆。

大脚拇指从里边钻出来,怪尴尬的。

张怀端忍不住一阵脸红,蜷了蜷脚趾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卢圣玲心疼啊,自己拿钱补贴杨显明,给杨显明买衣服裤子,自己男人,连袜子都穿破的。

卢圣玲啊,卢圣玲,你真不是人!

卢圣玲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嘴巴子。

张怀端那个急啊,看够了没有,水都要凉了,这袜子到底是脱还是不脱啊。

算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他收腿,准备弯腰自己脱。

卢圣玲回过神,又麻利地把他袜子脱了,抬着他的脚小心翼翼放进泡脚桶里。

这会水还有点烫,卢圣玲也没注意,直接把他的脚按了下去。

张怀端被烫得嘶了下嘴,要不是被她一直按在水底下搓磨,他早把脚抬起来了。

“你……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再不走,他一双脚要泡成虎皮鸡爪。

“没事,我帮你洗。”

卢圣玲很执着,只以为张怀端是不好意思,想到自己以前干的混账事,现在一定好好补偿他。

帮他洗个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等她跟王德发学习按摩推拿术回来,她还要每天给他做腿部按摩呢。

“等水稍微凉一点,我再给小宝洗,小宝皮肤娇嫩,不能洗太烫的水……”

张怀端听着这话眼皮直抽,这是说他皮糙肉厚,就得用开水烫呗。

“你去干你的事情吧。”

他是真想让她快点走啊。

平常骄横跋扈的女人,蹲地上给自己洗脚,他就不是受这待遇的命,浑身不自在。

卢圣玲耳朵里跟塞了棉花似的,哪里听得进张怀端的话。

自顾自地忙自己的,感觉水温凉了些,这才松手,起身去拿毛巾给他。

一看,她愣了下,张怀端一双大脚怎么这么红嘞?脑子里转啊转的,不知道是被水烫得这么红,还是泡久了的缘故。

关键他也没说烫啊。

又不是小孩子,水温合不合适,他自己不说的嘛。

卢圣玲这么一想,就觉得跟水温没关系,是泡久了的缘故,心里便没有了愧疚感。

扭头喊小宝,“儿子,来,洗脚!”

小宝靠着床尾,刚才看到他爸眉头拧成一团的样子,好像很难受,他有点怕。

是不是水很烫?

会不会烫坏他的脚丫子啊?

他还得用脚丫子走路呢,还得跑啊,跳的,跟小朋友一起玩呢。

要是烫坏了可怎么办?

小脑袋瓜想了很多,也不敢靠近妈妈,生怕他妈把他的脚按在热水里烫。

卢圣玲见小宝没过来,有点着急啊,这孩子,磨磨蹭蹭的,水都要凉了。

“小宝,来啊,洗好脚早点上床睡觉。”

农村嘛,省电费,家家户户都睡得早,一到晚上吃了饭洗漱好就上床。

张怀端也喊小宝洗脚。

小宝心情郁闷,他爸怎么也这么对他?

卢圣玲的好脾气也是磨没了,怎么就这么拖拖拉拉的,以后要是上学了,是不是天天赖床?

眉头一皱,佯装严厉。

小宝一看妈妈脸色,不得了,赶紧走过来,脱掉鞋袜坐到板凳上,乖乖把脚丫子塞进水桶里。

还好,水不是很烫。

卢圣玲伺候大的就算了,谁叫他腿不方便,为了让小宝养成好习惯,就让他自己洗。

锅里还有半锅水呢,火已经熄了,趁水没凉,她也得赶紧洗洗睡觉。

明儿一早去山里看看,能不能再打到野鸡兔子什么的。

这些天她也不敢打野猪,野猪个头大,她一个人弄不下山,得尽快找个帮手才是。

洗漱好往床上一躺,就这么浑浑噩噩睡了。

身上像安了个闹钟似的,天一亮就准时睁开眼睛,起床洗漱,背着背篓和猎枪上山。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刘翠萍蹲在地沟里挖荠菜。

卢圣玲假装没看见,直接走掉。

刘翠萍眼尖,看到她马上起身,大概是起猛,头一晕,小身板晃了半圈。

“哟,圣玲,你这是上哪儿去?”

原本想嘲笑她又要去偷东西,眼睛一瞟,看到她背上的猎枪,吓得脸色一白,生怕她拿枪打自己。

卢圣玲的臭脾气,全村出了名的,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

刘翠萍年纪轻轻的,还没嫁人呢,她可不想被卢圣玲这个臭女人弄死。

“你管得着嘛。”卢圣玲没好气地说。

想到送上门的包子又被她拿回去,心里那叫一个气,害她儿子馋了半天。

刘翠萍呛了下,瞅着那把猎枪格外刺眼。

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弄来一把猎枪,以后岂不得在村里横着走?谁还敢治她?

难怪昨天怀端哥愿意跟她亲近,胳膊任她挽着,敢情是这女人拿枪威胁着。

“圣玲,你……你不喜欢怀端哥的,对吧?”

“咋的,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刘翠萍气红了脸,这女人说话老呛人做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卢圣玲扬了下嘴角,这不撞见了嘛,好歹说两句断了她嫁张怀端的念头。

何况,按照设定的命运线,张怀端也不属于她的,别整天瞎做白日梦。

“刘翠萍,你眼瞎啊,昨天没看见我跟你怀端哥恩恩爱爱的嘛?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的,你等下辈子吧。”

说完,头一扭,走人。

“卢圣玲,别做梦了,怀端哥喜欢的人是韵梅姐。”

卢圣玲咬了咬牙,一时被刘翠萍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语惹怒,直接端起枪指着她。

“信不信我崩烂你这张臭嘴!”

卢圣玲不知道的是,自家院门前,张怀端远远看着发生的一切。


王有才听到卢圣玲的惊叫,抓着劫匪的胳膊,提着人从芦苇林里钻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圣玲妹子出什么事了?”

王有才紧张得说话都来不及带标点符号。

看到卢圣玲跪在地上,抱着一个庞然大物抹眼泪,心碎了一地。

“妹子,他怎么了?”

要不是看卢圣玲这么在意,他就用脚捅捅地上的人,是不是断气了。

卢圣玲冷静地擦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二狗子,帮帮忙,把我男人背起来。”

王有才瞅着地上的大高个,这可不比一头野猪轻多少。

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让他背野猪就算了,还要他背男人。

何况,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说晕就晕倒了呢,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虚成这样,将来还怎么护着老婆?

吐槽归吐槽,卢圣玲妹子的话他也不能不听啊。

“妹子,这人怎么处置?”王有才抓着劫匪的胳膊,使劲捏了下。

痛得劫匪哇哇叫。

王有才骂道,“跟个纸片人似的,捏一下就要你命啊。本来还指望你搭把手,看样子,还不如我一个人来。”

“绑着送村长家去,明儿一早让派出所的同志过来领走。”

卢圣玲从背篼里拿出捆野猪的绳子,让王有才把人绑起来。

劫匪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抱着卢圣玲的腿求饶,“姐,我错了,放过我吧,下次不敢了。”

王有才将人拖开,嫌弃他脏兮兮的,臭烘烘的,让他离卢圣玲远一点。

一边将人双手反剪到背后捆住手腕,一边骂骂咧咧,“现在知道错了,没用,早干嘛去了?别鬼哭狼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晚上给人哭坟呢。”

把人绑好,王有才就将人丢给卢圣玲押着,过去抓起地上的张怀端,拼尽全力往肩上一扛。

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可不比一头成年野猪轻多少。

王有才被压得龇出一口大牙花。

把人背到王德发家,屋里灯都熄了。

卢圣玲硬着头皮拍门,王德发从才床上爬起来,套了件棉衣过来开门。

要不是听说张怀端出事,他理都懒得理一下,直接用被子闷着头睡觉。

“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王德发瞪了卢圣玲一眼,脑子一根筋,只要是张怀端和小宝出点事,准是卢圣玲干的,没旁的可能性。

卢圣玲心中苦涩,这种结论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谁叫她以前浑蛋呢。

何况,张怀端也确实是因为她而变成现在这样。

王德发瞅着她旁边灰头土脸的男人,身上臭烘烘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打滚回来,想问卢圣玲是谁来着,就被已经进屋的王有才给喊过去。

“诶,我说,这人放哪呢?”

黑黢黢的堂屋,就看到一张八仙桌子和四条板凳,总不能把人搁桌子上吧。

“背到里头床上。”王德发上去带路。

卢圣玲这会没心思搁在劫匪身上,就把人绑在王德发家柴房里,想着等张怀端醒来,就送村长那儿去,刚好给镇上派出所打电话,让警察同志把人带走。

劫匪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嘴巴说干了,卢圣玲也没心软。

等卢圣玲前脚一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急得原地打转,想着法儿脱身。

卢圣玲刚踏进里边的卧室,就看到张怀端一条肿得老高的腿,心疼地站在门口掉眼泪。

王德发一边拆开包扎的绷带,一边叹气,“骨头错位了,看来得重新接骨复位。这小子,真是犯了痛星,受这么大的罪……”

王德发的话就跟针一样扎卢圣玲的心,要是痛苦能代替的话,哪怕加倍她也愿意替他承受啊。

不知情的王有才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啧啧,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王德发抬头瞥了眼说话的人,这不是下午打野猪那小子么?

他才认出来。

都姓王嘛,算是本家,就没拿话挤兑他。

准备趁张怀端没醒将骨头复位,哪知手还没发力,人就醒了。

王德发也是没辙,心想该他犯这痛星啊,昏得好好的,这时候醒来。

“怀端啊,我准备给你做腿骨复位了哈,你忍着点疼。”王德发说。

张怀端扭头找卢圣玲。

卢圣玲快步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张怀端,我在这儿。”

说完眼泪就哗啦哗啦往外落,跟下雨似的,看得王有才一脸懵逼。

这人又没死,用得着这么悲痛欲绝吗?

想到她端着猎枪打野猪时的意气风发,比个男人还勇猛洒脱,哪知还有这么娇柔纤弱,楚楚可怜的一面。

张怀端看到卢圣玲平安无事,心里踏实了些。

一下子没了牵挂,注意力就转移到腿上的痛感,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昏黄色的灯光下,卢圣玲眼睁睁地看着他额前爬满密集的汗液,却无能为力,才止住的眼泪又巴巴往下掉。

看着卢圣玲对张怀端满眼的紧张和爱,王有才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他长得也不差是张怀端,何况家境还比他家好一些,怎么就遇不到一个为自己流眼泪的女人?

“怀端,忍着点痛哈。”

王德发活络了下手腕,准备给张怀端骨头复位。

张怀端咬着唇点了下头,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

接骨复位是真痛啊,上次王老先生那一下,差点没让他痛死过去。

他是男人啊,当着小宝的面,就算痛得死去活来,他也只能强忍着。

卢圣玲把自己手臂伸过去,“张怀端,疼的话你就咬我,我不怕疼。”

王有才傻眼了,都说女人在谈对象的时候没脑子,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他一个大男人,疼就疼嘛,有什么关系的咯。”

卢圣玲可不愿意让张怀端受苦,没当王有才的话当一回事。

张怀端忍痛笑了笑,将卢圣玲的手臂推开,嘴硬说,“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王有才叹气,心说这骨头还接不接了?

怎么着,还得在老医生动手之前,上演一段生死绝恋嘛?

“等着。”

不就是怕疼嘛,他有办法。

王有才扭头找到王德发家厨房,东找找西找找,最后从一个装猪食的木桶里捞起一把铁瓢。

回来把铁瓢往张怀端嘴跟前一塞,“疼的话你咬这个。”

铁的,还怕你咬坏不成。


三人满载而归地到达山脚下,就看到田埂上零零散散地站着一些人。

也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都知道卢圣玲跟他哥上山打猎去了。

卢圣玲打猎发了财,在西头村是公开的秘密。

西头村最穷的一户,短短几日连房子都修了,还改造了厕所,用的是水泥和瓷砖,还是冲水的那种。

他们也没瞧见过卢圣玲使用猎枪,嫁到西头村七年,这人好像一夜之间换了性子似的。

卢圣利担着杠子,一头绑着山麂,一头绑着梅花鹿,没怎么干力气活的他,压得腰都直不起来。

可他开心啊。

肩头挑的哪是重物,而是钱呐。

就这一只怎么着也得挣他个七八十吧。

被这么多人看着,一双双羡慕的眼神,他更加神气,这会卢圣玲在他心里,跟女神似的。

早知道他妹还藏有这么一手,没出嫁前就该开辟出这条财路。

陈大妈瞧着卢圣利杠子上的山麂、梅花鹿,还有王有才用麻袋装的野兔,羡慕得不行。

心说要她家也能出这么个能耐人,这日子不就好过了。

刘汉三背着手站在自家门口,眼看卢圣玲在西头村出尽风头,而且日子越过越好,再瞅自己这大龄未嫁的闺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着也想不通,王有才那么大个人,天天背着猎枪往山里跑,会打不到一头野兽?

还是为了甩掉他家翠萍,故意说那些东西是卢圣玲打的?

“翠萍,你跟那王有才还能不能好了?”

刘翠萍愣了下,怎么又提到那个王有才?

提到他就来气。

她在镇上被卢圣玲欺负时,他不护着自己就算了,还帮卢圣玲一起欺负她。

“爸,你别提他。我就算是嫁个瘸子,也不要嫁给那种人。”

提到瘸子,刘汉三眉头就拧成疙瘩,自然联想到张怀端,扭头睨了刘翠萍一眼。

“你怎么就缺心眼呢?那个张怀端有什么好的?人家孩子都6岁了,怎么着,你还想给人当后妈呀!”

刘翠萍被她爸骂得哑口无言,她也没提张怀端啊,说个瘸子,怎么就踩到张怀端那个雷。

“爸,反正我就是讨厌那个王有才。”

刘翠萍气红了脸,她就是死,也不要嫁那个合着伙欺负自己的人。

“叫我看,那个王有才有两把刷子。”

刘汉三坚持自己的想法,就觉得王有才是个干大事的人。而且没探清他家底之前,谁的话都不能信。

“你改天再跟他接触接触,放机灵点,我看那小子,藏得深。卢圣玲是个多么利己的人,她能跟王有才玩一块,肯定有啥我们不知道的。”

刘翠萍被她爸说得头大,捂着耳朵不想听。

她这会对王有才恨得咬牙切齿,哪还有心思想着嫁给他。

不管刘汉三怎么劝,都不松口。

卢圣玲让她哥和王有才把猎物挑到村头,借村长家拖拉机拉到镇上,她回家喝口水,随后就去。

张怀端听着外边热闹的声音,加上小宝打探回的消息,知道卢圣玲这回进山又收获不少。

瞧着被修缮过的房子,心里暖暖的,有个家的样子。

现在就指望自己这条腿能早些恢复。

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让个女人在外挣钱,自尊心不允许的同时,也会心疼那个娇小的妻子。

“张怀端。”

卢圣玲背着背篓,高兴地冲进来。

今天收获实在是太多,一路憋不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跟他分享。

张怀端看着她满头的汗,眼神不由柔了几分,“先喘口气,喝口水,再说话。”

卢圣玲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跟你说。”

张怀端嘴角压不住往上扬,这不很明显的嘛,背着满背篓的东西,一回来就直奔他房里。

小宝很有眼力见,跑回堂屋,把桌上的搪瓷缸抱进来,“妈,喝口水。”

卢圣玲接过搪瓷缸,捏着小宝的下巴亲了亲他的脸。

灌了自己半缸子水,抹抹嘴,把肩上的背篓卸下来,拨开盖在上边的一层杂草。

张怀端眼睛看直了,这不是中医书上的石斛嘛?

以前还帮王德发一起进山找过,可惜两个人找了一天,一棵都没找到,后来还是去镇上药店买了些回来。

张怀端一度以为,他们西头村的山脉没有这玩意儿。

又或者,被一些不知名的人采绝了。

没想到卢圣玲居然采了这么多,而且棵棵饱满,堪称极品。

难怪前几天王德发来给他换药时,还特意提到卢圣玲送他石斛的事。

“张怀端,你说要是这玩意儿我们人工种植,会不会发财?”卢圣玲试探地问。

掌握未来信息的她,当然知道石斛人工种植能挣钱,就是这玩意儿怎么种植是个问题。

它是一种附生植物,主要长在树上和岩石上,而且对生长环境要求比较高。

张怀端被卢圣玲的话惊讶到了。

他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脑回路,居然连人工种植都能想到。

“人工种植的不确定性太多了,而且前期投入的成本比较多,万一失败,血本无归。”

毕竟这年代,大家采集的都是野生石斛,还没听说人工种植。

“张怀端,你有信心吗?”

卢圣玲的眼睛里布满了小星星。

这个时候若说没信心,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腔热情。

刚好什么都不懂的小宝在旁边起哄,“我爸肯定行。”

“可以先小面积的尝试一下……”

既然卢圣玲想干,他不忍扫她的兴。

为了保险起见,张怀端只能松口到这一步。

毕竟日子才刚好一点,也不敢贸然冒险。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先小面积尝试。”

卢圣玲笑得眼睛弯弯,两边梨涡格外动人。

张怀端恍了下神,心想要是这样天真烂漫的笑容一直保持下去多好。

回过神,没看到卢圣利回来,就问:“你哥呢?”

卢圣玲才想到她哥和王有才还在村头等着,就又将背篓背到肩上。

“他在村头等我。小宝,你跟爸爸待在家里,我和舅舅去镇上。”

小宝想到舅舅早上的承诺,昂着小脸问,“妈,舅舅会给我买礼物吗?”

卢圣玲耸了下肩,就他哥那抠搜劲,让他花一分钱就跟要他命似的。

有一次去镇上赶集,舍不得花钱给他家年年买零嘴,又怕回去孩子闹,就在自家地头挖了两根红薯带回去给孩子当零嘴。

卢圣玲觉得,她哥肯定会用对付年年那套来应付小宝。

指望舅舅,还不如她自己买。

“应该……会吧。”


卢圣利胆子小,可不敢干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还没上山就打退堂鼓,“小玲,咱还是找点正经活干吧。”

卢圣玲这会满脑子都是山中猎物,思想没她哥那么清奇,“这不就是正经活儿。”

“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

卢圣玲气笑了,这年头打猎不算违法呀,山里野兽泛滥,祸害庄稼地,大伙都鼓励打猎除害呢。

再说,穷乡僻壤的,挣钱财路有限,不靠打猎赚启动资本,还能靠啥?

当然,这些想法她没全告诉她哥。

就算跟她哥说了,他也未必捋得清。

毕竟,人赚不了认知以外的钱。

“哥,我是你亲妹,我能带你做违法犯罪的事?”

卢圣利却觉得她妹干得出来,“我看妹婿脚断了,刚才没好意思问他,是你打的吧。”

卢圣利几乎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是。”否认同时,卢圣玲多少有些心虚。

张怀端那条腿,确实是因为她而断的,这责任她推卸不了。

王有才见兄妹俩背着他磨磨唧唧,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生怕自己被两人排除在外。

“你们两个到底走不走啊?别把时间耽误在山脚下啊。”

卢圣玲觉得王有才说得没错,再磨蹭下去,到山上都快中午了,时间不充足,打不了几头猎物就得下山,不划算。

于是让王有才前边开路,她拽着她哥后边跟上。

卢圣利这会满肚子牢骚,就觉得这活儿不好干。

又担心万一遇到老虎、狗熊这些危险的猛兽,小命难保。

当然,他压根不信他妹能扛枪打猎,一起生活近二十年,就没见过卢圣玲有啥生存技能。

越往大山深处走,卢圣利心里越瘆得慌。

遍山乔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的,周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

卢圣利不敢再往里走,一屁股坐到石墩上,“小玲,咱还是回去吧。”

瞅着自己身上的棉袄,被荆棘拉出一道道口子,里边的棉花都钻了出来。不由叹口气,这钱没挣到,还搭进去件袄子。

“哥,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回去?”

卢圣玲瞅着阴森密集的丛林,就觉得这趟不白跑。趁他哥耍小情绪的空,端着枪往旁边的丛林走去。

卢圣利吓得慌忙上前,把他妹给拉住。

“小玲,你不要命啦,一个人跑里边去干嘛?万一有不干净的东西,缠得你出不来。”

卢圣玲倒是意外,头一次见她哥这么紧张自己。

以前,兄妹之间哪还有什么情分,跟个讨债鬼似的,专坑她的东西。

“嗐,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别大惊小怪的。你累的话,就趁这空档,赶紧休息,等会继续赶路。”

王有才心里也慌,想跟卢圣玲一起,被卢圣利一把拽住。

“你去干啥,留下来保护我。”

王有才哭笑不得,“你一个大男人要啥保护,我得保护我师父去。”

扭头,卢圣玲这会早就不见了踪迹。

卢圣利瞅着王有才身高腿长,又扛着一把崭新的猎枪,心想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怕啥。

论技术,肯定比他妹强。

不由死死抱着王有才的手肘,非让人家留下来保护自己。

卢圣玲钻到丛林深处,隐约听见前边灌木摆动的声音,细瞧地面,还能发现动物留下的脚印,大概是山麂之类的动物。

能打只山麂也不错。

卢圣玲悄然追了过去。

越是靠近,猎物的膻味就越发明显。

卢圣玲藏到一棵粗大的树干背后,静悄悄地等待时机。

直到山麂在丛林中露出半个脑袋,卢圣玲才轻手轻脚地架起猎枪瞄准。

砰……

一枪将山麂毙命。

这边卢圣利和王有才正在拉家常,听到枪声,二人吓得抱着脑袋趴地上。

过了一会,王有才缓过劲,拍了拍卢圣利的肩膀。

“大哥,别怕,指定是我师父打到东西了,我们去看看。”

卢圣利哪敢爬起来,趴在地上眯着眼睛不敢动。

“有才兄弟,我那妹妹啥人我不清楚吗?她连枪都没摸过,怎么可能会打猎!你别师父长师父短的叫了,给她骗了。她啥都不会,比我还废。”

卢圣玲背着山麂从林子里钻出来,就听到她哥在吐糟自己。

瞧着趴在地上的大哥,这会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嘴巴倒是不饶人。

卢圣玲将肩上的山麂往她哥跟前一放。

卢圣利嗅到一股膻味,用手摸了摸,摸到一张脸,还以为是王有才,又想着王有才脸上没长毛。

纳闷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吓得从地上弹起来。

躲到王有才背后,抱着人家胳膊不撒手。

“哥,瞧你那没出息样,一只山麂就把你吓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啊。”

卢圣玲一脸嫌弃,就她哥这怂样,打起老婆来那叫一个狠。

当然,以前的自己比她哥好不到哪里去,想来也没资格说他。

“你们看着猎物,我再去找找。”

卢圣玲准备再进丛林,被她哥叫住:

“小玲,这山麂真是你打的?”

“你说呢?”

刚才不信就算了,现在猎物都摆在眼跟前,要还是不信,她真想踹她哥两脚。

王有才在一旁笑,“你这哥当得挺有意思,自家妹子什么能力不了解嘛?要说,我师父枪法那绝对不是盖的,她能站在树上,几分钟内打六头野猪。六头啊……”

卢圣利惊讶得嘴巴微张,被王有才竖起来的两根手指震惊到了。

扭头看向卢圣玲,“小玲,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枪的?”

卢圣玲轻挑眉梢,这可是不能说的秘密。

转身,钻进丛林。

半个小时后,枪声再度响起,不一会功夫,卢圣玲又拖着一只梅花鹿从树林里出来。

接下来,兔子、狗獾……整个平地上码着十几只断气的猎物。

卢圣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得换多少钱啊?

这年头,吃顿猪肉都得挑着日子。

照他妹这狩猎技术,能把肉当饭来吃。

“你俩先把猎物绑上,我去去就来。”

卢圣玲捡起地上的背篓,返回到刚才去过的那片林子。

她瞧见石头背后有不少石斛,怎么着也得采摘些回去。

要是张怀端能提供石斛的种植技术,那以后就可以在村里承包土地,专攻这块了。


张怀端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觉得陈大妈的话有点越界了,关于钱财这种事,夫妻之间都不一定是公开透明的,怎么着也不可能跟一个外人去说。

不过毕竟是长辈,张怀端不至于拉下脸来。

轻飘飘地回了句,“我也不太清楚。”

陈大妈想想也是,这两口子不同于人家平常夫妻,相处方式跟不熟似的。

她想不通啊,既然彼此不待见,怎么还弄出个孩子来了?

卢圣玲卖完昨天采摘的半篓石斛,揣着钱就去镇上大采购。

先给小宝买了搽脸的霜,孩儿面牌的,又去给张怀端买了个夜壶,放在床底下,晚上起夜方便。

七七八八买了好些东西,一并往背篓中塞。

买完东西,就找人打听附近的砖瓦师傅,找个技术熟练的,准备在过年之前把家里房子修缮好。

事情办完后,卢圣玲就背着东西搭车回村。

一路都在想,等房子修好就给小宝买电视机。

车子到西头村,卢圣玲背着东西往家走。

忽然发现从村头往家里去的这段路上,原本的一片芦苇林被割了,只看到满地的茬子,以及几个收尾的乡邻。

看到村长背着手站在田埂上,卢圣玲走过去打听。

“村长,这芦苇地怎么割了?”

她嫁到西头村7年,也没见有人在意这玩意儿。

想着昨晚遇到打劫的事,联系在一块又感觉不太可能。

她卢圣玲在村里跟个过街的老鼠似的,人人都要指指点点一下,谁又在意她的死活。

或许大家伙都巴不得她死,一个坏了西头村名声的人,有几个人希望她好。

村长睨了卢圣玲一眼,这女人一早又出去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哪像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顺势瞅了眼她背篓,看到大多都是小宝的东西,心里又放心了些。

“你家张怀端说这片芦苇林不安全,容易藏贼,就跟我申请把这片都割了。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大冬天的,各个乡村都会出几个不干正事的人。”

乡邻的工钱都是张怀端出的,村长没提这事。

“谢谢村长。”

嘴上谢着村长,心里着实被张怀端的举动暖到心窝子。

没想到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心思还蛮细腻的。

背着东西往家走,听到乡邻在地沟里鬼哭狼嚎,“谁啊,谁这么缺德,在地沟里拉这么多屎啊,踩了我一脚。”

想到昨晚还用手抓过,卢圣玲感到浑身发毛。

卢圣玲前脚到家,东西还没放下,刘汉三就背着手来了。

这个从不登她家门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他吹来的。

一张嘴骂过全村人,尤其是卢圣玲,在他嘴皮子底下不知道被骂死多少回。

卢圣玲不是很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刘汉三进屋就瞅着她背篓没挪眼。

嘴上没说话,心里活动不少。

现世报,咋就买这么多东西嘞?跟个地主婆似的,哪来这么多钱?你奶奶的,我家刘翠萍要是有这一半精明,还用得着我亲自出马?

见刘汉三直勾勾地盯着她背篓,恨不得把两只眼珠子扣出来丢里边挨个瞧瞧。看一会就算了,老这么盯着作甚,难不成还想让她卢圣玲分一半给他?

卢圣玲也不惯着,把背篓搬进房间,找出里边的夜壶搁张怀端床边。

“内急就尿到这里边,这口子够你用的。”

张怀端被噎了下。

卢圣玲憋着笑,被张怀端瞪着跑出来,下一秒,迎上刘汉三一双犀利的眼神。

刘汉三心里骂了句:疯疯癫癫的野婆娘。

卢圣玲瞧那眼神,就知道在骂她。

要是搁以前脾气,直接抄起铡刀赶人。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像刘汉三这样的人,平常不拿正眼瞧他们家。

虽说不喜欢这人,可面儿上,卢圣玲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刘叔,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刘汉三干咳两声,要说请卢圣玲这娘们办事,他开不了这口,嫌丢人。

奈何不想错过一个金龟婿,做了一分钟的思想建设后,开口:

“你跟那个王有才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哦,你说那个王二狗啊,我跟他不是很熟,这不打猎的时候碰到的嘛,就搁伙一起干。怎么,你提他有事?”

卢圣玲差点没憋住笑,原来是打王有才的主意来着。

看来王有才和刘翠萍的姻缘是断不掉的,何不做做好事,主动牵起这条线。

“不熟?”刘汉三嘀咕。

接着问,“那你有没有问问人家,有没有成家?家里条件怎么样?”

卢圣玲笑了笑,“刘叔,瞧你说的,我问这个做什么?再说了,就算我问了,人家也不见得通通告诉我呀,人家又不是傻子,把家里条件亮出来,这穷就算了,这要是富,还不怕我们去打劫呀。”

刘汉三觉得卢圣玲说得在理。

听她这一说,心里的另一个顾虑打消了。

至少说明,卢圣玲跟那人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然肯定把人家底细捞得一清二楚。

“怀端媳妇儿,哪天你再碰到他,帮我打听打听他啥情况。”

“好嘞,没问题。要下次碰到他,保准帮你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刘汉三一张从进门就拉垮的脸,这会终于露出点笑容来。

“那行,你忙,我回去了。”

刘汉三在卢圣玲家待不住,破破烂烂的房子,进来就凉飕飕的,说完事就赶紧回去了。

人一走,张怀端就把卢圣玲喊了进去。

刚才两人在堂屋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大概也明白刘汉三的意思。

“他们家的闲事你别管。”张怀端提醒。

卢圣玲挑下眉梢,靠过去,“怎么就不能管了?他刘汉三的意思是想把王二狗认做女婿,这是好事啊,难不成你不乐意?”

张怀端脸色沉了沉,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卢圣玲拉着站好。

“刘汉三那个人你不是不了解,万一这媒做不好,他吐沫星子能喷死你。”

卢圣玲扑哧一声,乐了。

她很好奇,刘汉三背地里有没有骂过张怀端?

要说应该也没少骂吧。

比如骂他有眼无珠,娶了她卢圣玲,骂他不识好歹,没娶他家刘翠萍……


王大爷一脸迷糊,这小子在说什么?

王有才已经想通了,无所谓面子。

自己什么水平,瞒得过西头村那帮没见过世面的村民,但瞒不过外边那些火眼金睛的大佬们。

索性坦白了说,“野猪全是妹子一个人打的,我就凑个热闹。”

王大爷惊讶地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卢圣玲。

心里想着,以前只知道她打孩子厉害,没瞧出来她打野猪也这么在行。

卢圣玲就知道说出去没几个人信,自己好吃懒做又一无是处的标签已经在西头村这帮人眼里根深蒂固。

她想为自己正名,扫向四周,大冷天一只鸟都看不到,不然打只鸟让王大爷开开眼,见识一下她卢圣玲的枪法多牛逼。

“有才兄弟,你说六头野猪全是她一个人打的?你就没打一头?”

王大爷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啊。

这么个大男人,怎么能输给一个女人?

“就我这技术,打只兔子都费劲。”王有才自嘲。

王大爷脸色一沉,冲王有才骂了句“没出息”。

可心里终归是不愿承认这个女人本事强,强过他有才兄弟,又强过他。

拖拉机开了一路,平稳得像是行驶在大草原上,哪怕是眼前一个坑她都能轻松避开。

一个人有没有本事,还不是一眼瞧出来的事。

王大爷闷哼一声,没说旁的,背着手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一到家就在茅厕蹲着,吃了一路的肉包子,又喝了一路的凉风,肚子受不住。

王有才也感觉肚子不舒服,考虑到附近没茅厕,就一直忍着。打算等卢圣玲一走,找个地沟或者前边的芦苇林,挖个坑解决。

“妹子,赶紧回去吧,你家那口子估计在等你呢。”

卢圣玲正有这意思,把贰佰五十块钱往王有才手里一塞,意识到二百五有点歧义,就又从兜里掏了个十块出来,一共二百六十块钱,等于把最大的一头野猪白送给他。

王有才不肯要,两人推让来推让去,就被过来的村长撞了个正着。

村长听到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怕老王头把里边的油都烧没了,不放心过来瞧瞧。

这不到这儿,就看到卢圣玲跟野男人拉拉扯扯。

“黑灯瞎火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村长耷拉着老脸,走过去从中间将两人分开。

看向卢圣玲,有些恨铁不成钢。

才要她跟张怀端好好过日子,这才几天就又变了。

“卢圣玲同志,要我怎么说你嘞,你这样对得起怀端吗?要是真不想好好过日子,赶紧把婚离了,我也不劝你们。”

村长实在是看不惯卢圣玲的作风,开始还想压一压他俩的离婚申请,现在看没必要,让他们直接离了得了。

“村长,你误会了,我跟王二狗……嗐,怎么说呢,我给他卖野猪的分红,他不要,一直推让来推让去的……”

关系到跟张怀端的事,卢圣玲一着急,嘴巴就不好使。

解释半天,最后村长理解出的意思,跟她想表达的完全不一样。

“呵,你家都穷成什么样,你还想着给野男人钱?你咋就不知道把钱留给张怀端治腿,留给小宝上学呢?卢圣玲,我可告诉你哈,小宝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别到时候交不起学费,又给拖一年。”

卢圣玲被村长说得无地自容,曾经为了抽烟喝酒,她偷拿小宝的学费去镇上换。

还理直气壮地说是学校离得太远,怕孩子辛苦。

缓了缓心里的自责,她保证道,“村长,您放心,小宝的学费我都准备着呢。”

村长一个信你有鬼的眼神,又让卢圣玲扎心了。

王有才听了半会,才知道他口口声声喊的妹子竟然是张怀端他媳妇儿。

一个名声臭得连东头村都闻风丧胆的坏女人。

要知道,他还当着卢圣玲的面说过她坏话呢。

瞬间就觉得手里的二百六十块钱烫手。

村长背着手,打量着两人。

“你俩什么关系,怎么连他小名都叫上了?”

“不对,他打的野猪,你给他分什么钱?”

卢圣玲绝望拍额,平常这张嘴挺能说的呀,怎么在村长面前就瓢了?越描越黑。

索性不说了,招招手让王二狗自己跟村长说说怎么回事。

王有才这会思路极其清晰,“村长是吧?我是隔壁村的王有才。”

村长送他一白眼,管你有才无才,跑我们西头村偷人就是不行。

王有才惊讶,“没听过我大名?”

那卢圣玲又是怎么听说他的?大名小名都捞得一清二楚。

“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舅你一定认得,他叫马……”

他舅马守德,是副镇长。

卢圣玲一听急眼了,这个王二狗怎么还要把自己副镇长舅舅搬出来?

让他解释,没让他拿舅舅来压村长,就算压得住嘴,可压不住人家心里的想法。

“王二狗,你……你闭嘴。”

王有才一脸懵逼,他话还没说完呢。

“村长,您就别瞎猜了,我没干对不起张怀端的事。”

王有才在一旁强调,“我跟妹子是纯洁的友谊。你懂吗,纯洁,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了。你们这些人,别一天天的瞎姬霸乱想,整天男盗女娼,我看你这村长也别当。”

村长被王有才粗鄙的话气得白眼一翻,“走吧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以后别来我们村。”

旁人都夸他是除害英雄,村长就瞧他不像,背个猎枪的姿势松松垮垮的,哪有猎户的精气神儿。

王有才可不就想早点脱身么,这会肚子里排泄物已经到肛门口,要不是怕圣玲妹子受欺负,早闪人找地方排泄去了。

“妹子,明儿见,明儿我还来。”

王有才像是在故意气村长似的,说完捂着肚子夹着腿跑,转眼人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村长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见拖拉机停在路边上,没见老王头,想着怕是先回去了,背着手也准备回家。

想了想,还是跟卢圣玲透个底。

“明年咱村会腾出一间屋子做学堂,镇上安排志愿老师过来任教。学校就在自家边上,到时候,你可别又给我找理由不让孩子上学。”

卢圣玲一脸难堪,为了让村长放心,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交给村长。

“这样,小宝的学费我现在就给您。钱都交了,我就算想找理由不给孩子上,这钱也要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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