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上。
我与阿祈注定相遇。
公子小姐们步月徐来,言笑晏晏,阿祈被众星拱月地拢在当中,他抬头瞧见我,将手中扇子轻拢,脚程加快,笑颜如清风明月。
与上辈子相较,少了小心翼翼,多了一丝从容欢欣。
朝朝,你叫我好等,怎地独自在溪畔?
我将手中柳枝递过去,故意逗他:这不是方便阿祈哥哥为我行洗沐礼吗?
他晃了晃神,轻抚了我鬓边的珠花:当真奇怪,我原本就想为你行洗沐礼,还没开口,却莫名生出许多遗憾来,如今听你这般说,方才放下心。
朝朝戴这珠花,真好看。
话毕,他接过我手中的柳枝,缓缓沾溪水,郑重地轻点额上三下,为我祈求顺遂,去除灾厄。
岸边云鬓袅袅,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那不过是丞相府的庶女,王爷也太纡尊降贵了些!
黎黎怎么不来?
是病了吗?
丞相府竟让庶出得出来,这把正经的嫡小姐放在什么位置了?
定是那庶女耍了什么鬼心眼,我是万万不敢跟她来往,平白拉低了身份,黎黎怕是吃了苦头。
王爷竟被这样的人迷了眼,该不是被下了降头?
……看来阿祈与我,皆十分点眼。
我心中好笑,京兆尹的女儿,光禄大夫的亲妹,御史的侄女儿……个个出自名门,编排起人来却也不背人的?
这一唱一和拈酸带醋地,言语还和林黎黎万般亲昵,可上辈子丞相府落难,避之唯恐不及的也是她们。
你们几个在这多嘴多舌做什么呢?
可是席上没有好果子吃,嘴淡了得嚼一嚼?
郡主娘娘半是调侃半是责怪地发了话,身边随行的一群女子,皆忍不住发出笑声。
那几位脸上顿时青白交接,喏喏不敢再多话,这是郡主娘娘的席面,谁也不敢造次。
郡主娘娘素来与我投缘,与阿祈母妃又是闺中好友,她看我和阿祈这般光景,颇为满意。
我的心里如释重负,冲着阿祈低头一笑。
真好,一切都来得及,眼前人,心上月,再也不是一片虚无缥缈。
明明近在咫尺,却要疯狂地压抑自己,过去那种窒息的日子,终于离我远去了。